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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也在这里。”

长乐垂眸。她脑中飞速旋转,还要骗。一句“你何时来的?”脱口而出。

“从你们休息得不好开始——”

“大婚?”

“你们,解释一下呢?”

哦,幸好。

长乐松了口气,至少他听见的是后半截,衣服穿好了。太险了,什么“不举”“弄疼”之类的屁话,没听见就好……可随即又冒出一身冷汗:她那战术性的一吻,也被看见了吗?

老天,离谱,她掠过一瞬被捉奸的心虚感,紧张后悔难过自责羞愤,凭什么要有这种感觉!

只听季临渊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他将长乐从贺兰澈面前挪开,挡在两人之间,语气义正辞严。

他甚至抬手整理了一下方才被弄乱的衣襟:

“阿澈,如你所见,我们两心相悦,准备成婚了,却一直不知该如何告知你。”

“乐儿,你先去偏殿等我,我会同他说清楚。”

贺兰澈亲眼目睹大哥对她的温柔。

就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剜在心上。

*

等候之时,长乐心中的忐忑之纠结,达到她生平顶峰。

箭已在弦,到了她布局中最紧要之关头。

要是有什么毒什么药,能让贺兰澈立刻晕过去,直接跳过眼前快进到她完成最后一步,事后再告诉他这一切皆是情非得已,那长乐定会毫不犹豫地用。

药!她现在就要去找药!

不,现在光用药都不够了,还得有什么忘川水忘川花,让他把方才的一幕彻底忘光光。

望见他的一瞬,她心中只剩慌张,只想安抚、拖延。她愧疚,那战术性的一吻,终究是做错了。

她去扒门,生怕这两兄弟会不会反目成仇,兵刃相向,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护着谁,也知道心之所向。

她从不想活了,重燃出还能活一活的念头。

生死之间,有一个他。

贺兰澈是她的,唯一例外。

也害怕,怕贺兰澈是例外。

例外,会毁了所有筹谋。

可是眼下要她如何做?此时去解释?绝不可能。季临渊城府极深,利用他本就不易。他自恃骄矜,倘若发现一切都是骗局,那她多年蛰伏,又算什么?

八十七口人命!流浪蟒川的艰难躲藏,痛入骨髓的怨戾憾恨!

她必须攒齐那些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快的法子?

情爱于她,究竟算什么?

最终,她压下悔意,寻找开脱:

“贺兰澈,你若不招惹我,便不会有今天!”

话虽如此,长乐还是忍不住紧盯里面,生怕他们打起来。

*

季临渊仍作兄长姿态,骄昂着头,如少年时与贺兰澈一同看上某物般开口。

他向来以赠赐口吻,将一切捧给弟妹。

这次,他却寸步不让。

“阿澈,今后无论你想要什么,大哥都会给你。”

“唯有她,我做不到。”

贺兰澈素来开朗话多,此刻却如鲠在喉,寄希望于所见皆是幻象、噩梦一场。可分明真实的声音不停钻入耳中,令他几近崩溃。

这句话倒是击醒了他长久以来被情爱蒙蔽的理智,狠狠勾起那段回忆:

“你想要的,大哥都会许你。”

“只是长乐不行。”

“唯有长乐,大哥给不了你。”

是啊……这话,鹤州、旧庙、珀穹湖边,大哥就曾说过!

这段记忆,令他此刻更是羞愤交加,目眦欲裂!

那篇《畸形爱恋》,写他们夜晚偷会

他那段日子,成日奔波,熬夜督稿,只为洗清他们三人的流言?

他在忙着抵挡林霁,和林霁缠斗的每一天,大哥都在做什么?

她说此生没有成婚的打算。

她说要与自己暗通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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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呢?

他简直像个跳梁小丑!

一个胸怀开阔的丑角!

一桩天大的笑话!

贺兰澈发出几声似笑似喘的怪响,几乎笑出眼泪,最终沙哑质问:

“什么都给我?你还记得?我从来都听你吩咐,唯有长乐……这么多年,我们,你们……你要和我争?”

抬眼时,两人眼底皆翻涌着痛色,无人幸免。

贺兰澈听见大哥斩钉截铁的回斥:

“你哪里从来都听我吩咐?”

“阿澈,扪心自问,你不愿做的事,我可有一件逼过你?”

“你我国籍有别,我可曾利用你,套取过一句机密?”

“你昭天楼中人,甚连大军师,亦是自由身,不签死契,来去晋邺自如,我城中哪位谋士能有此殊荣?”

“不止如此,鹤州之内,行船之上,乃至京陵,你时常心血来潮,只言片语坏我筹谋,我可曾……可曾有一回,真正同你计较?”

然而,季临渊亦有哽咽。

他眼前恍惚,浮现出那些被忽视、被漠视、被打压的岁月。临安在猎场咳血,自己背着他走了十里路,阿澈则在前方开道,为他们喂水。

也忆起万里戎机,仆仆风尘,每次归来,总见一袭蓝衣在城头伫立的身影。

每一次,每一次,怀疑、踌躇、想退却,总是贺兰澈的声音在耳边:“大哥只管做你想做之事,我便是你的退路。”

他知道,求谋权位固然重要,人伦与感情却更难刻意违逆。

千秋万代称颂,不是第一要紧,因而他行事有时不择手段。

可他毕生所求,不过是先祖。

功成业就之后,能给一城生民安稳的生活,任他们予取予求。

……

如今,他终于距少城主之位仅差一步。

他即将与她大婚。

念及此,他强抑哽咽,沉声警告道:“别和我争她。”

可是,贺兰澈一改往日温润,笑容阴冷渗人,怨刺追讽:“不和你争?难道你想一起过?”

他平时拿这些话来开玩笑,此时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鄙夷。

季临渊给出结论:“阿澈,感情不论先来后到,只看两情相悦,此后,我愿给你世间所有稀珍。唯有她,绝不会分享。”

闻此,贺兰澈逼回泪,长出骨气。他再望向季临渊时,眼底只剩冷漠:“她不是稀珍,不必我们让来让去。我要亲自问她,让她自己做决定。”

季临渊神色未变,一副“我允许了”的口吻:“你可以去问她,但无论你有多少脾气,只准冲我发。”

贺兰澈再次哑口无言。

*

迈出殿门时,只见长乐沉默僵硬。她只对他张了张嘴唇,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望着她,眼底都是痛。想问的话涌在心口,却不敢出口,他没了底气。

是啊,全天下都说,长公子和长乐神医是一对的,天作之合。

他是男二,是烘云托月之笔。

没有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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