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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篝火坐下休息。
瑾玉拿起几根细长的树枝,拨开火堆边缘滚烫的灰烬,里面那几个圆球表皮已经烤得焦黑,有股淡淡的淀粉香弥散,还没等裴雪樵辨认出来,已经有人闻到味道,尖叫惊喜道:“洋芋!”
“对喽,烤洋芋。”
瑾玉把扒拉出来的洋芋稍凉片刻,轻轻一掰。
焦黑的外皮裂开,露出里面金黄沙瓤、热气腾腾的内芯,霎时,原始而温暖,混合着炭火和碳水的焦香加剧扩散。
“啊啊烤洋芋超赞!”
“小姑娘老吃家,这大火烤出的洋芋香得嘞。”
“呵呵,快来尝尝吧。”瑾玉招呼着周围的人们,大家也不客气,围坐在一起,顾不得烫手,嘶哈嘶哈地去咬这看起来就软糯香甜的洋芋。
裴雪樵今天经历了菌子盛宴的极致之鲜,坨坨肉的粗犷豪迈,再加上几碗苞谷酒下肚,早已撑得不行。
但看着这散发着质朴香气的烤洋芋,他还是忍不住接过了半块,吹了吹气,小心地咬下一口。
沙。
糯。
甜。
高温烘烤让洋芋的淀粉充分糊化,口感沙沙的、面面的,柴火灰烬特有的焦香风味。
没有盐,没有油,没有任何调料,就是洋芋最本真的味道。
这种淳朴到极致的美味,在经历了菌子的鲜、坨坨肉的香之后,像一股清泉,温柔地熨帖着肠胃,带来一种返璞归真的满足感。
尤其是在这热闹渐歇、篝火温暖的氛围里,分享着同一个火堆烤出的食物,滋味格外不同。
“好吃……”裴雪樵轻声感叹,又咬了一口。
然而,他今天实在吃了太多。
中午极致鲜美的菌子大餐,晚上豪迈过瘾的坨坨肉和酸汤,现在又加上这淳朴香甜的烤洋芋。
外加深山采菌、夜晚打跳的劳动量,混合着篝火持续散发的热量,多重作用下,一股强烈的困倦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他只觉得篝火跳跃的光芒在眼前模糊、旋转,周围震天的音乐和欢笑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传来。
他坐在温暖的篝火旁,手里捧着半块香甜的洋芋,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一点一点,最终轻轻靠在了身边瑾玉的肩膀上,就这样在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温暖和喧嚣中,彻底睡了过去。
裴雪樵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意识在深沉的黑暗中漂浮,直到感受到周遭的空气忽然变得清凉、干净,带着高空特有的微凉和湿润,他费力地掀开一点眼皮。
模糊的视野里,是深邃如墨的夜空,繁星点点,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身下是熟悉的湿润柔软的云朵质感,在他的潜意识里,和一道身形画着等号。
“嗯……”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像只找到暖窝的猫崽。
他甚至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弹软适中的云朵,含糊嘟囔了一句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梦话还是撒娇。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一只温热的手,安抚性地抚了抚他额前凌乱的碎发。
“睡吧,”头顶的声音很轻很柔,像夜风拂过树梢,“有我在。”
这声音瞬间抚平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清醒。
裴雪樵安心地合上沉重的眼皮,更深地陷入云絮的包裹和那令人安心的气息中,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绵长。
确定他睡熟了,瑾玉低下头,借着星月微光,仔细地看着朝着她侧睡的男人。
这张平日里清冷疏离的俊脸,此刻被抹上的黑灰还没完全擦干净,显得有些可爱,还有股毫无防备的稚气。
瑾玉忍不住伸出纤细的手指,带着点好奇和说不清的亲昵,轻轻戳了下裴雪樵微凉的脸颊,指尖回馈来顺滑弹润的触感。
看着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微微蹙眉又舒展开,她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云朵在静谧的夜空中匀速滑行,脚下是沉睡的山川大地。
本该是熟悉而孤独的回程,此刻却因为身旁这道温度,终于变得不同。
瑾玉抬头,遥望着漆黑夜空中那条横亘天际,由无数星辰汇成的银色河流,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星光,夜风拂动她如墨的长发。
“虽然,还是不太明了人类说的爱情到底是什么,但是……”
她轻轻开口,声音散在夜风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懵懂和满足。
“但是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就好呀。”
云朵载着他们,在无垠的星空下,朝着家的方向,悠悠远去。
【作者有话说】
▌山神娘娘笑眯眯道:
“大家的‘秋膘’贴得如何呢,处暑将近,温度下降,很快就要考验‘秋膘’的成色喽。”
第95章 菌子火锅
◎“抱歉啊,暂时告别吧,我的腹肌。”◎
晨光熹微,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裴雪樵睁开眼,熟悉的环境让他立刻辨清所在——云岫山神庙。
这间与其他十一间厢房格局一致,但由于他的加入,添了许多个人化的印记,比如窗棂下摆着台式电脑,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他的手机和一干电子产品。
墙角立着一个展览柜,与某北厢房的柜子模样一致,里面摆着零零碎碎许多小玩意,甚至连好几个节气前做的雪媚娘,如今模样尚还完整,被他移到了山神庙。
“快成第二个家了啊。”他抿唇笑笑,起身洗漱。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看着镜子里恢复清明的自己,再想到此刻必定已在庙里忙活开的瑾玉……
裴雪樵动作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温润的木质洗手台边缘。镜中人的耳根,悄然染上了一层薄红。
这感觉……有点微妙。
从来都是他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别人面前,如今倒好,和爱人在一起,他倒成了那个需要休养生息的。
这角色,好像有点反过来了?
裴雪樵有些懊恼地抹了把脸,压下心头那点不合时宜的羞赧。
“算了,她那样的身份,看谁不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整理好衣襟,推门而出,信步朝前院走去。果然,外院守护的那株银杏树下,找到了瑾玉的身影。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只见那株平日里装老成的银杏,此刻正用它灵活的根茎,卷着一朵色彩斑斓的红伞伞欢快晃晃,然后噗嗤缩回地下。
紧接着,另一条根茎又卷起一朵黄白色的鹅膏菌,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哼哧…哼哧…”地底下传出进食声,像是吃得很满意,整棵树冠都微微晃动,叶片沙沙作响,如同一个贪吃的小孩在大快朵颐。
“慢些吃,没人跟你抢,”瑾玉背对着裴雪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