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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瑾玉徐徐走近。

“老板!”学生们眼睛一亮,蜂拥凑近。

“老板老板你今天好漂亮!”

“老板你今天好神秘哦,我都没怎么看到你。”

瑾玉微笑听完孩子们的言语,才道:“放心,我一直在。与其关心我,不如关心一下今日最后一道菜品?”

“是什么?!”

“瓮中天。”

当瑾玉捧出平平无奇的粗陶酒瓮时,学生们耷拉下眉眼。

“啊,看起来有点平凡。亏我还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算喝杯酒呢。”

“你们的律法不允许未成年饮酒。”

瑾玉笑道:“所以不是让你们先行离开吗?”

方维维惨呼,“我们不甘心啊——”

瑾玉恶趣味道:“那你们只能亲眼看旁人饮此酒了。”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方维维拉住同桌就想走,奈何已经太迟。

普通到朴素的酒瓮启封时,晚风忽静,满院精怪倏然仰首。

瑾玉让出坛口位置,招呼裴雪樵过来,“瓮中天的开坛美景是人世一绝,定不能错过。”

裴雪樵耳朵一动,听见周遭快速靠近的窸窣声,再不见先前的谦让,脚步一跨,便瞧见了第一眼。

待看清酒坛内里,他凤眼睁得溜圆。

粗陋的瓮腹不过二尺宽,却似乎见了一方小天地。

本该漆黑不见酒液的内里,酒液呈青波漫涌如潮,星点沉浮似藻,促成一幅夜星图。

可惜有星无月。

但当他从酒液看到自己的眉眼倒影,那双逐渐瞪圆的凤眼完美成为夜空的一弯月,随他心意盈缺。

裴雪樵心神撼动,不由带动酒液晃荡,荡开了星空,紧接着,又涌起翠色山峦影。

“……”他张张嘴,竟找不出形容,只崇拜地看向瑾玉,由衷夸赞道:“好厉害。”

瑾玉自得一笑,“看够了?”

裴雪樵诚实道:“恨不得时时看。”

“这恐怕不行。”瑾玉笑盈盈让开身位,倏而几道身影挤进坛口。

“多少年了,有幸再次得见这神乎其技的瓮中天啊。”龟老扒着坛口,颤着嗓子。

山君骂骂咧咧道:“你个老东西运气够好了,我都没见过。”

“不要挤,”玉京子操起冰冷水汽,激得几个精怪冷静下来,继续道:“开坛酒力有限,开坛后一刻景色就散,所以轮流来。”

说罢,她看向瑾玉,得了认可目光,她勾勾唇角。

早被挤出圈子的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听着里面时不时激动的声音,找不着头绪。

直至一刻过去,随着最后观看的山君一声喟叹,酒坛才真正被人类看见。

陆陆续续赶来的食客接过这杯瓮中天。此时酒力已大半融入酒水,不显先前的奇异梦幻之景,可仅存的游荡星点足以让食客惊奇不已。

一人晃晃杯中酒,“像光藻。”旋即一饮而尽。

一口饮罢,有对酒不感兴趣的食客好奇问道:“什么味?好喝吗?”

这食客没说话,猛地甩甩脑袋。

有人看出他的状态,更为惊讶,“酒劲这么大?就醉了?”

“我、我没醉……”

“看,典型喝醉语录。”

食客甩头,目光涣散地盯着酒杯。残留的酒液上,他左眼和右眼的视野好像截然不同,左眼恍若徜徉在苍茫云海,右眼又穿梭在辽阔山林。

他有点眼花,把酒杯凑近,眼前景色又起变化,好似在由外往里看观察一个小世界,又好像是从瓮中往外窥天的渺小存在。

他觉得头脑无比清醒,福至心灵道:“瓮中天……?”

“这人彻底醉了。”旁观的看客笃定道。

“所以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啊。”

“没事,我来试试。”前边说食客喝醉的看客也跃跃欲试,借着前者经验,她这次只抿了一小口。

然后——

“啊……这就是,瓮中天啊……”

大家看着她也晕晕乎乎起来,气到捶腿,“不是,为什么每个人喝完都要重复一遍酒名啊?”

“很好,彻底勾起我的好奇心,”一人径直倒了一杯,继而又是熟悉的恍恍惚惚笑道:“瓮中天……我懂了……”

“……”

食客们不语,只沉默地排队领酒,最后面露明悟。

一时间,庙宇里憨儍笑容的生灵骤增,瑾玉置若未闻,只为来客添着酒水,笑道:

“今日筵席免单,诸君杯盏莫空。”

“呱。”

蛙精和弟弟对瑾玉道谢,捧着这滴酒水,扑通跳入后院的水池,没一会,两只绿油油的胖青蛙沉浮其间。

“没几口肉,”狐狸于阴影里看着它们,撇嘴不屑,一爪捧着小酒杯,一爪掏出干净到快反光的鸡骨头,沾着酒水舔着,“喝醉了,能让我再梦见吃鸡吗……”

倒酒的神明似乎叹了一声。

而屋檐鸱吻旁,松鼠精用粗硕的尾巴倒吊在屋檐,哭唧唧道:“松鼠不是笨蛋吱……”

不远处,蚌女“啊啊”朝龟老打着手*势,“我们搬家吧!去海里吃海虾、海鱼!”

龟老笑呵呵拂须不语,享受着难得的炽热阳光。

鹿精踉跄往后院去,他不适应这种把握不住身体的状态,潜意识想回到自己的老巢,可走着走着,他撞上一道屏障。

银杏的根系包裹着山神庙,让其间醉酒生灵不至于迷路走失。鹿精甩甩暴露的耳朵,干脆化回原身,沐浴着阳光沉沉睡去。

没一会,几只食草系精怪靠近睡成一团,另有一只灵动翠鸟单脚立在鹿精峥嵘头角上,把脑袋埋进翅膀。

“你、你真不记得我了?”山君呲着牙冲耿浩笑。

耿浩要是清醒,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非人感,但他实在醉了,便醉醺醺摇头,“来,咱们合个影,以后我肯定能记得住你!”

说着,他掏出相机,踮脚想搂山君的脖颈,做不到,退而求其其其次,抱住山君的胳膊,咔嚓一道闪光灯。他笑嘻嘻打开看。

“兄、兄弟,你的眼睛怎么冒绿光啊,”他此刻神经粗大堪比山君的肌肉,“倒是让我想起先前,我从云岫山脉……”

山君补充道:“逃亡?”

“不!”耿浩甩手,哼笑道:“是旅游,不过衣角微脏。”

“这么厉害?要不再进一次?”

“那还是不了……”

瑾玉听到这里笑出声来,瞥一眼法力足够冲出银杏保护网的玉京子,看她化成十余米大蛇原形,盘在银杏身上吐着信子,嚷嚷着“仙人抚我顶”,弯起眉眼。

想起当年那条孱弱小蛇,她佯装不曾听见簌簌告状的银杏。

还有某些在香灰里打滚,花盆里挖洞的精怪,瑾玉全当没看见。

毕竟这些小家伙和酒品各异的食客们,在山神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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