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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

稍顷,扯动唇畔:“婆母有命,除非和离,我别无选择。”

“那二娘未能和离,是有甚么苦衷么?”李小六一语道破本质。

阿史那云苦笑:“和离岂有那般容易?”

视四下无人,她附耳,细声低语:“和离除却夫妻双方共同所愿,此外需有德高望重者做主见证,否则律法上难有效力。”

李小六明白了。

瞳珠溜了圈,顷刻,释出光明:“二娘,我哥哥算不算德高望重?”

*

先前便已与阎立本约好山中写生,李小六早早搬来小凳,寻了个最佳观景位置,铺开画具,动笔打草稿。

直至太阳将落山,李世勣终于到达。

视李小六正给一棵苍翠绿木涂色,神情专注,他蹙了蹙眉:“一株平凡树木而已,有何入画价值?”

李小六瞅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你莫光看表面。”

“你看。”她自小凳上起身,“这棵树的每片叶子都有生命,树干上每条纹路皆是过往的印记,它费了这么多年才长到这般枝繁叶茂,教我们看见,多么地不容易!莫非这还不值得我们作画记录吗?”

她讲得神采飞扬,李世勣却仍是垂敛眼角,面无波澜。

于过往二十年,他从未关注过一花一草,一鸟一木,这些自然风物,人间小趣,从来并非他内心思索之物,更非他之所求。

他压根不会如她这般不务正业。

“你在听吗?”察觉他心不在焉,李小六闭了嘴巴。

“暮色将至。”李世勣视了眼天光,果然未将她言论听入耳中,“六娘还不归家么?”

李小六却不急着收拾行装,慢条斯理地拣起画册,探至他面庞底下。

“你觉着我的画如何?”

李世勣略退后半步,眉眼在那幅画册上淡淡掠过。最后道:“精妙绝伦。”

好不走心。李小六评价。

“我的书法也被很多老师夸过。”她自卖自夸,“我想送你一架屏风,世勣想要吗?”

无事献殷勤,李世勣不动声色:“六娘有何想从在下这里求得?”

李小六摸摸鼻子。

“那我把世勣当做自己人,实话告诉你罢。”她背着手,围着他绕圈走动,“我哥哥让我将你视作哥哥对待,那你能不能也将我视作妹妹?”

直觉提醒他,她在卖关子。

李世勣道:“在下不敢。”

“那就当我请求你。”

“六娘究竟有何意图?”

李小六于是一五一十告知阿史那云的事情原委。

“世勣帮帮我,你假扮成我哥哥,有秦王做主和离,他们肯定不敢违拗,二娘就能重获自由了。”她揪了揪他袍角,眨了眨瞳眸。

这个主意还是李敳带来的灵感,李小六稍作移花接木。

“婆母不慈,那安大郎又有何过错,需至和离地步?”李世勣耐心聆听罢,额间细纹微皱。

李小六严肃视他:“一个强悍的婆母,背后皆有个装死的丈夫。若非安仲业冷眼旁观,二娘的境况皆会好过些,他却不知体谅,任凭妻子以泪洗面,就和《孔雀东南飞》里无能的焦仲卿一样,这样的丈夫,不和离留着过年么?”

李世勣低首,沉吟少刻,目光不经意偏转,视入她义愤填膺的双眸,瞬时移开。

原来女孩绝非骄矜之辈,她懂得体贴,关怀友人,有一颗最细腻不过的心,过往的印象俱是他判断谬误。

*

“甚么?和离!”安仲业闻言,嗤之以鼻,“六娘不可妄语。”

他转视李小六身旁的阿史那云:“二娘欲与我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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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不过是受人怂恿一时冲动,孰料,阿史那云缓而慢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已思量半年,今日请秦王,请亲族前来见证,便是为了此事,还望婆母与夫君成全。”

安仲业难以置信,莫氏立时怒目瞋起,叱声尖刻至旁若无人:“我安家何尝薄待于你,娶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之辈进门,竟想着与我儿和离?”

她只觉颜面丢了个干净,又睨向安仲业,重拾了些得意,扫回阿史那云,目神轻蔑:“你可知我儿不是平头百姓?我儿是县令,县太爷,那是何等风光人物!日后出将入相不在话下,你却欲与我儿和离?”

此言一出,满堂倏尔哗然。

阿史那大伯捋须,同情地瞥眼侄女。

李小六觉出阿史那云尴尬不已,悄悄拍拍她的背。

阿史那云视向安仲业,嗓音虽温,却掷地有声:“大郎扪心自问,你我夫妇平日是否安谐?”

安仲业顿觉局促,环顾众人:“二娘言此作何。”

“既然不相安谐,婆母厌恶,大郎也从未将我视为妻子,那我们自此一别两宽便是。”

“休想!”莫氏出手,指甲险些戳上阿史那云鼻尖,“大郎是有身份的人,和离绝无可能。”

她哼一声:“只可七出。”

“不可七出。”话音未落,李世勣冷道,直将莫氏脱口之语堵回。

李小六感激地望了望他。

七出者,为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乃夫家任意休妻七条理由,如若背上其中任意一项罪名,则毋论阿史那云如何无辜,此生难免遭人背后指摘。

莫氏坐不住,率先道:“秦王虽贵,恐怕横加干涉小民私事也绝不占理。”

“母亲!”安仲业示意莫氏噤声,随后朝李世勣拱手抱拳,“秦王,我母亲村妇不识礼数,还请多海涵。”

他先松了口:“二娘与我既无夫妻情分,就此了断也好,只是一件——和离究竟有损名声,还需休书一封,以全我读书人颜面。”

李世勣神色似静潭无波,始终肃然,令安仲业难以窥知喜怒,不觉后背发凉。

“舍妹请本王来为阿史那二娘做主,便是为全两家体面而来。若安郎君执意不肯和离,那本王令阿史那二娘立一放夫书,至那时郎君莫怪本王不近人情。”

一闻放夫书,安仲业面色骤然难看,莫氏登时驳斥:“岂可让我儿得放夫书?秦王,休欺人太甚了。”

李世勣深深视她,目中寒意足令人凛然闭口,口吻却不紧不慢:“我闻阿史那安陆曾病重,夫人却拦阻独女阿史那氏归宁尽孝,不许其榻前侍疾,夫人可知主使不孝罪者,该如何论处。”

“罢了罢了,母亲,休再说了。”终究对秦王心怀敬惧,又闻他以牢狱相威胁,安仲业忙私下拉扯莫氏。

“这……”莫氏教儿子眼风拼命使来,一时已拿不定主意。

“莫娘子,我来讲一句公道话。”观摩良久的阿史那大伯此时起身出言,“舍弟独这一个女儿,日后养老送终皆指望二娘一人,这也是订亲前即讲好的条件,你却不讲仁义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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