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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几张兽皮,山风拂过,能闻见一股腥膻味。

这应该就是王娘子说的猎户家。

她走上前正准备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河生的声音。

“上回明明说好的,一个野鸭蛋五文钱,十二个蛋该给我六十文才是!您怎么只数了十文就想打发我?”

里头“哐当”一声,像是什么器物重重地撂在了桌上,接着响起粗犷的中年汉子的声音,“小兔崽子嚷嚷什么?如今镇上就一家还收野味,价钱压得低。你要嫌少,自己卖去!”

“我以后再也不找你卖了!”

河生一阵风似的冲出门,险些跟清枝撞个满怀。

清枝见他气得小脸通红,怀里死死搂着几个青壳鸭蛋。

他猛地刹住脚步,抬头见是清枝,眼睛瞪得溜圆,还没等清枝张口,他一撒腿往村道上跑去。

猎户追了出来,见门前站着个面生的姑娘,他粗黑的眉毛一挑,问道,“这位姑娘看着眼生,不是咱们村的人吧?找我有事?”

清枝强压下心头的焦灼,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冒昧打扰,请问大哥何时去镇上?”

“怎么,你也要稍带东西去镇上卖?”

猎户眯着眼将清枝从头到脚扫了个遍,那目光似乎黏在了她身上,她强忍着不适,声音却稳得出奇,“不是,想让您帮我寻个大夫……”

“大夫?”

猎户搓着手往前逼近,“姑娘可是受了什么伤,我也会点医术,我帮姑娘看看?”

说着便要抬手搭在清枝肩上,被她倏地侧身躲过。

猎户的手顿在半空,随即又收了回来,摸着下巴的胡茬,眯眼笑道,“大哥我明日要收拾山货,后日才能动身。不过这请大夫的辛苦费……”

说着他又向前逼近一步。

这时山风吹来,他身上那股子血腥味混着汗臭扑向清枝。清枝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强忍着胃里的翻涌,继续说道,“辛苦费一定少不了您的。”

猎户咧嘴,露出满口黄牙,“是吗……那是不是该先给我尝点甜头?”

“还是不劳烦您了。”

清枝见状,提着裙摆,抬脚便跑。

身后似有一道目光黏着她,激得清枝浑身发毛。虽说不清缘由,她的本能却叫嚣着危险,连手臂都微微发颤。

清枝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只管往王娘子家奔去。

清枝跑得正喘,突然有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衣袖。她心头猛跳,以为是那猎户追了上来,回身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竟是河生。

不知他从哪儿钻了出来,衣襟里还兜着那几个野鸭蛋。

“你怎么还没回去?”

河生却不答话,只板着小脸道,“今日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许跟我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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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枝挑眉,“你托猎户卖野鸭蛋的事?”

河生立刻紧张起来,低声说道,“若是我娘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清枝瞧见他怀里那几个青壳鸭蛋,出声道:“不如卖给我吧。”

河生猛地愣住,阳光照得他鼻尖上的汗珠亮晶晶的,小脸一下子绽开笑容。

他生怕清枝反悔似的,赶紧说道:“我按镇上铺子的公道价,五文一个?”

见清枝点头,河生乐得原地转了个圈,往前蹦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刹住脚,站在村道前方冲她直招手。

清枝回头张望,见猎户的家已经瞧不见了,心稍稳了些,和河生一同回去。

她忍不住问道,“那个猎户人品如何?”

河生摇头,“他极少和村里人来往,我只知他是两年前来的,听村里的老人说,他是逃兵。”

“这几年官府征丁,村里的青壮汉子几乎都被抓去当兵了,如今没人敢招惹他。”

清枝默默听着,并未接话。

……

回到王娘子家,清枝接过河生手里的野鸭蛋,直接钻进了厨房,将野鸭蛋放进菜篮子里,又拿纱布盖好。

不等王娘子询问,她主动开了口,“在猎户手里买的,晚上给大家做鸭蛋羹。”

清枝转回屋里,拿起粗陶茶碗倒了半碗温水,小心托起徐闻铮的后颈喂了几口。

见他喉结滚动着咽下,这才放下茶碗,开始收拾随身的包袱。

既然猎户指望不上,这两座山路,她自己走一遭。

此时张捕头进来,按下清枝的包袱问道,“你要走?”

清枝点头,“我得去镇上找大夫,二哥的病耽搁不得了。”

张捕头皱眉,“现在?”

清枝将包袱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声音急切,“对,我等不了了。”

张捕头猛地攥住她小臂,掌心热得发烫,他声音压得极低,“徐闻铮给你下了什么蛊?"

见她不答话,又说道,“夜里独闯山路,你是拿命在赌,他配么?”

清枝的嗓音突然发起颤来,眼泪忽地就流了下来。

“他是我这世间唯一的倚仗啊。”

这句话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却仿佛用尽了她全身力气。

屋里霎时静得骇人,只能听见窗外的蝉鸣。

张捕头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我去。”说着张捕头别过脸去,“若是明日天黑前我还未回来,你自己再做打算。”

清枝愣住,下意识地轻唤出声,“张大哥,你……”

“张钺。”他将落在地上的木盒子放回清枝的包袱里,“我的名字,张钺。”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一块油布包上,问道,“这是何物?”

清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油布包,忽地想来,这是莫大夫送她的草药包,当初嫌这草药味重,于是拿油布裹了三层,放在了包袱的最下层。

她一个箭步上前,素手翻飞间已将油布包拆开,捧着三包药材,便送到了张钺眼前。

张钺脸色一沉,“你不识字?”

清枝点头,他嘴角一抽,看了一眼药包上的字,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这徐闻铮,当真是命不该绝。”

张钺指着她手里的一包草药,沉声说道,“这包,退烧药。”

手指又指向另一包,“这是浴用的药包,伤口沾水,泡上小半个时辰能防止皮肤溃烂。”

清枝见自己手上还剩一包,出声问道,“这包是?”

“清毒的,暂时用不上。”

说着张钺将清毒的药包扔到桌上。

清枝转身就往外冲。

不多时,院子里便飘起苦涩的药香,混着柴火气,熏得人眼眶发热。

清枝将熬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端进屋里。

她侧身坐在榻边,左手稳稳托起徐闻铮的后颈,右手将碗沿轻轻抵在他唇边喂药。

每见他咽下一口,清枝的眉头就舒展一分。

药汁见了底,她又用帕子拭去他唇边的药渍。

清枝又匆匆寻到王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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