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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人快马疾驰,从小道行,日夜不休。

不过两日半,便抵达凤池山黑石寨。

祝无执一身玄色大氅坐于马背上,金冠束发,矜贵冷冽。

他仰头看着黑石寨三个字,脑海中浮现温幸妤的脸,唇角微勾。

不知她如何了?吃了那么苦头,是否后悔逃跑。

他想,她那么娇柔胆怯,定然怕极了,悔极了。

等他“救”她回府,她会心存感激,并且由此以后,明白世道险恶,身为女子无法独自生存,从而彻底丧失逃跑的勇气。

家养的雀儿,经不起风浪。

祝无执心情不错,属下出示令牌后,被寨主恭敬迎入。

他跟寨主交谈片刻,在其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命属下处置了一批手沾无辜之人鲜血的恶徒。

他亲手削了把温幸妤拽下马车摔伤、以及出言调戏的山匪双手。

做完这些,他不紧不慢,连脸上飞溅的血点也未擦,缓步朝柴房走。

*

柴房在寨子最偏僻一角,看守严密,温幸妤被关了四天。

这四天里每天都会有商队的人或者镖师被拉住去,而后发出几声模糊的惨叫,就再也没回来了。

她不免怀疑自己,难不成是她猜错了?这些山匪真是杀人不偿命的恶徒,自己只是倒霉罢了。

似乎不论怎样,都是绝境。

此时窗外日光淡薄,穿过破洞的四方小窗,透入冷光。

几天来,看守的山匪每日会丢半个干饼和一碗冷水进来。

虽然饿不死,但也饿得头晕眼花,肚腹里都感觉是冷的,让她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思考。

她怀里依旧抱着包袱,仿佛这样就能驱散些恐惧。

正坐着,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平缓的脚步声。

柴房里剩下的几个人皆面如土色,惊惧瑟缩,温幸妤也难免害怕,紧紧抓着包袱,把头低下去。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冷风和光线一齐灌入,温幸妤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她肩膀轻颤,不敢抬头。

可这次,等来的不是山匪粗鄙的辱骂,亦或者商队里的人的哭嚎求饶,而是一声极轻的嗤笑。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令她畏惧的低沉嗓音,叹息着,不疾不徐的,于门口响起。

“真是可怜。”

满含讥诮。

【作者有话说】

求灌溉宝宝们[可怜]

50

第50章

◎拯救◎

[真是可怜]

语调轻缓,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却如同冰棱,狠狠扎进温幸妤的心头。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从踏出宅子的那一刻起,她自以为的逃离,不过是在祝无执精心铺就的陷阱里徒劳挣扎。

放她“逃”,再让她“落”,让她亲身体验这世道的凶险和绝望,碾碎她最后一点反抗的勇气……心思深沉,可见一斑。

内心恐惧有之,绝望有之,还有那被愚弄的屈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温幸妤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质问和悲鸣。

不能失态,绝不能在祝无执面前失态,不能让他知道,她猜到了他的目的。

祝无执此刻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欣赏她这副狼狈绝望的模样,然后像天神般降临,“施恩”于她吗?

那她就如他所愿,做给他看。

温幸妤垂着眼,安慰自己。

此番情况,是绝境,亦是生路。

一来,落在他手里,而不真正的山匪手中,起码能活命。

二来,他疑心极重。比起她主动小意温柔说不会逃,因“受到山匪惊吓”而丧失逃跑之心,则更容易让他相信。因为他自负,只相信自己做的局。

她心思百转,也不过眨眼间。

温幸妤缓缓抬眼,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恰到好处的流露出震惊和恐惧之色。

青年一身玄色大氅,逆着门外那片耀眼的雪光,清晰地立在门口。光线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影,仿佛镀着一层冰冷的银边。

柴房内昏暗的阴影,门外明亮的雪光,以及他周身那层矜贵的气度,形成了极其强烈的、令人窒息的对比。

他是天上月,是山巅雪,而他们是尘世间挣扎的蝼蚁。

他凤目含笑,缓步走来,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瞬间将她完全笼罩。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袭来,盖过了柴房的腐臭。

这熟悉又令人窒息的气息,让她浑身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

祝无执凤目微垂,同她四目相对。

一个是金尊玉贵的国公爷,一个是狼狈不堪的阶下囚。

俄而,他微微俯身。

一只冷白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极其自然地拂过她脸侧被雪水黏成一缕,结了些许冰碴的碎发。

那动作看似轻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怜悯。

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蹭了泥尘的脸,又缓缓下移到干涸的唇,最终回到那双蓄泪的眼睛。

祝无执轻叹一声:“不过几日未见,妤娘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青年玉面沾着星点血迹,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神态却端的是悲天悯人。

温幸妤攥紧了怀里的包袱,眼眶登时红了,声线颤抖哽咽:“祝长庚……”

祝无执听到这声呼唤,心莫名的钝痛了一下。

他摸了摸她冰凉的脸,拇指蹭掉眼眶中流淌下来的泪水,柔声安抚:“别怕。”

说罢,他伸手想拿走她怀里装着陆观澜骨灰的包袱,却被她凉凉的手握住了手腕。

她面带哀求,压抑着哭腔:“让我自己拿着,求你了。”

祝无执顿了顿,看着她朦胧的*泪眼,终是收了手。

罢了,且先让她拿着,等回到汴京,再把陆观澜的骨灰送走。

他解下大氅,细细裹住了她冻得僵硬的身体,将人横抱起来,阔步朝外走去。

一直在旁边缩着的女镖师见状,总觉得温幸妤似乎很害怕面前这个男人。

这人…虽然看起来玉质金相,气度斐然,但却不像好人。

她忍着畏惧,出口问道:“这位大人,你是温妹妹什么人?”

祝无执脚步停顿,微侧过脸,轻笑道:“是她夫君。”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镖师愣在原地,喃喃自语:“夫君……”

看着也不像啊。

*

此时山寨里一片死寂。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吆五喝六的山匪们,此刻都瑟缩在木屋的角落或门后,连头都不敢抬起。

只有风卷着雪沫,在空旷的场地上打着旋儿。

温幸妤揪着他的衣襟,把头埋他怀里,仿佛真的是受了惊吓,拼命汲取温暖,寻求庇护。

寨主早已准备好了屋子,且很有眼力见的命人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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