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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到任何暖意。

他分明近在咫尺,却感觉那么地遥远。

遥不可及。

她知道他也没睡着。

他此时,会在想些什么?

今晚是他们的新婚夜,哪怕什么都不做,她也好想去抱一抱他。

每晚睡前他们都要拥抱对方,而不是这么疏离地设下界限,难以逾越。

江稚越想越难受,满腹委屈积沙成塔,憋闷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咬紧牙关,一股脑地将所有负面情绪全压下去,轻声打破沉默:“你这两天有没有空?”

“明天我们一起回趟苏州吧。”

男人低哑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江稚反应慢了半拍:“……好。”

他们又想到一块去了。

结婚这么重要的事,肯定要跟爷爷说一声的。

他生前最放心不下她,怕她以后无依无靠会受欺负。

这个话题结束,无人再出声。

江稚突然生出某种冲动,想伸手去抱他。

这个念头一次次沸腾,又一次次被强制性冷却,最终还是放弃了。

万一被他拒绝呢?

以他的风度,很大可能不会拒绝她。

但哪怕他有一丝的勉强和不情愿,都会让她岌岌可危的心脏碎裂掉。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他们已经结婚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就这么胡乱想着,意识逐渐涣散,江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听到她的呼吸声变得和缓,程与淮才一寸寸靠近,小心翼翼地将人搂住。

她动了下,在他胸前找了个舒服位置,气息薄雾般徐徐喷来。

他习惯性去找到她的手,十指相扣。

今晚,她没再做噩梦,也没有流着泪说“不分手”的梦话,在他怀中安然入睡。

万籁俱寂。

他仍是彻夜难眠。

***

次日下午,两人飞抵虹桥机场,转高铁回苏州,直接坐车来到郊区墓园。

天色阴灰,如同清水里融了墨,衬得山野越发荒寂。

桂芝姑姑每周来一次,墓地周围整洁干净,江稚发现之前留给胖黑猫保暖的羊绒毛巾不见了,不知道它现在好不好,有没有安全度过冬天?

程与淮将两束花放在墓前,看着墓碑上依然是年轻时候模样的两位长辈,郑重而虔诚地鞠躬。

同时在心底默念:“爷爷奶奶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程与淮。”

“昨天,我和稚稚领证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春风沁着凉意,从群山深处吹来。

江稚眼圈泛红,也在无声地跟爷爷说着悄悄话。

“爷爷,我结婚啦!”

“如愿以偿嫁给了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爷爷,您还记得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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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国庆节,我带他来看过您的。”

“只不过,他现在把我忘了,也不记得这件事了。”

“爷爷,您千万别怪他,他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生病了。”

他不仅忘记了她,也忘记了他们曾经相爱的所有过往。

所以,当初她才不得不,以合约女友的身份,重新回到他身边。

第80章 爱真相

暮色渐浓,风雨欲来。

一只黑猫悠闲踱着步走近,比上次看到时还胖了点,它不仅熬过了严寒的冬天,还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胖黑猫先是努动鼻子检查了下放在墓前的供品,发现只是两束花,失望地掉头就走。

经过江稚旁边时,像是认出了她,摇动尾巴,傲娇地绕着她走了两圈。

“嗨,又见面啦。”

江稚蹲下身,摸摸它圆溜溜的脑袋,这次来得匆忙,她忘记给小家伙带零食了。

“明天再给你送过来,好不好?”

她的撸猫手法深得胖黑猫喜欢,它扬起脑袋,舒服地发出“咕噜”声。

程与淮耐心等在一边,直到空气里的水汽越来越重,他出声提醒:“我们该回去了。”

从墓园到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加上没携带雨具,淋雨着了凉很容易感冒。

等江稚和爷爷奶奶,以及胖黑猫告了别,他牵着她的手原路返回。

路过东南角最边上的那座墓时,江稚忍不住驻足停留,弯腰拔去墓前的几根杂草。

程与淮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是个年轻女孩,面孔陌生。

“认识的人?”

江稚摇摇头,是素未谋面,但很有缘分的人。

“上次来,小胖猫从她这儿叼了根香蕉请我吃。”

她没有告诉他。

她和这个女生冥冥中有着宿命般的羁绊。

如果奇迹没有发生,她们就会在同一天死去,也有很

大概率葬在同个墓园。

天边黑云低垂,几乎压到了树梢,寒意四起,江稚裹紧外套:“我们走吧。”

这场雨别别扭扭的,要下不下,等两人回到老宅,才痛痛快快地洒落人间。

桂芝姑姑早已准备好晚餐,前年国庆程与淮来探望老爷子时他们见过面,江稚和她提前通过气,她也就当做双方是初次相见,很自然地打招呼、寒暄,没显露出什么端倪来。

看着小两口历经波折,终于修成正果,她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可想到老爷子没等来这一天,又心酸得不行。

晚饭后,雨还在下。

江稚带程与淮参观老宅,说起以前在这生活时发生的各种趣事。

橙子吃完,把饱满的核挑出来,埋进墙根处,没多久就会有小苗长出来。

不过这种直生苗结的果子一般质量不太好,爷爷就买了本园艺书让她研究怎么嫁接。

“嫁接成功了吗?”程与淮单手插进兜里,饶有兴致地问。

江稚愣了下,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种轻松自在的相处模式。

转念一想,以他的风度和修养,即使心里再怎么难受,也从来不会扫兴。

她的心并未松快,故作得意地冲他一笑:“那当然!”

第一次嫁接就大获成功,后来她还把嫁接好的橙子苗移栽到了桐城别墅的院子里。

江稚又指指天井的方向,那儿原本搭了个葡萄架,她认真学习怎么修剪枝条,怎么疏果,哪个阶段该给什么肥料。

功夫不负有心人,葡萄树长势旺盛,果子结了一串串,她身高不够,爷爷抱起她,张开嘴就能吃到葡萄……

她在老宅里的故事,都和爷爷有关。

爷爷从未离去,一直在她的记忆里,永远不可磨灭。

正如那部电影对死亡的定义——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雨水将院子里的所有植物浇成了墨绿色,枝叶在风中颤颤巍巍地抖动。

江稚收回目光,凝视着近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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