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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方是昨天离开的,和他说过的一样,会很忙。忙到一直没有联系安思意,没发来任何一条祝福短信,现在,也没有接安思意的电话。

安思意一直等到了电话里的忙音消失,换作了机械女声,才长长地,颤抖地吸了一口气,带着很浓,很委屈的鼻音,对着那个根本听不到,却说过要陪他一起过二十岁生日的人,说:“江惟,你接电话好不好。”

(六十五)

安思意很少哭。

哪怕没人给他过生日,哪怕生日过得很糟,他都不会哭。

他发现一直都没得到过的东西,时间久了,好像就也没那么想要了。

可是今年呢。

可能是因为他终于摆脱了蒋家,却还是孤身一人。

可能是因为他肚子里有了一个以后都会陪着他的宝宝,但却马上就要离婚了。

可能是因为今晚没有喝到第二杯买一送一的珍珠奶茶,或是还是有些遗憾没带着宝宝一起第一次坐旋转木马。

也可能只是因为江惟。

即使没有得到过,安思意还是很想要。

如果江惟没答应过陪他一起过生日,他可能还不至于那么难过。

和江惟在一起的时候,安思意无数次提醒自己,他离婚协议都签了,是一个随时要打包行李离开的人。江惟对他越好,他就越不该去回应,越应该提醒自己这个事实。

江惟对他好,是仁慈,是责任,是无可奈何,可以是一切,但不是爱。

他是害得江惟和他最厌恶的原生家庭捆绑在一起的纽带,是使得江惟最重要的母亲的遗物落入他人手中的罪魁祸首。

安思意怕自己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就会不知好歹地赖在江惟脚边不肯走了。甚至妄想江惟接纳这个不在他计划之内的宝宝,和他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

安思意安慰自己他们都已经有过婚姻关系,肌肤之亲,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鲜活地存在着的宝宝。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中了最大奖的穷光蛋,应该懂得知足,不应该再抱怨。

可他还是喜欢江惟。

喜欢到让他学会贪得无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有那么多非走不可的原因和死罪,可他一想到江惟,就又被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安思意坐在椅上,小声地,无助地哭了起来。很希望他对江惟的喜欢可以因此流走一些。

这份持续了十多年的,从黑暗中探得光明,最终又不得不藏回黑暗处的喜欢。

(六十六)

安思意也没让自己哭太久,怕自己吓坏肚子里的宝宝。

而且江惟还没回来,他还有整整两天可以难过。安思意把眼泪抹干净,微微痉挛着,打开手机,打算预约一次产检。

他怀孕之后还没有做过产检,最近情绪起伏太大,让他有一些担心。

明天的都预约满了,安思意就预约了后天上午的。

他关上手机,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把体内的湿气都排掉了不少。他站起来,打算去拿自己的长寿面了,至少要在零点之前吃一口热的,门铃突然响了。

大半夜的,安思意一瞬间有些害怕,但想着他们这里是酒店式公寓,治安很好,可能只是物业或管家之类的,就过去开门了。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加上刚哭完,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头重脚轻。于是打开门以后,安思意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走廊的灯光很亮,让他微肿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但安思意还是努力睁大眼,一眨也不敢眨地看向了门外。

因为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他想了不止今天一整天的人,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耳廓红得好似他怀里两只手也快抱不住的玫瑰花束。这个成熟而强大的男人,难得像一个懵懂的,生涩的,无措的男大学生,也这么看着自己。

生日结束前的最后不到五分钟,一刻不停歇赶回来的江惟站在了他面前,对安思意笨拙却也真诚地笑了笑,并且及时祝福了本日寿星,温柔且珍惜地说:

“生日快乐。”

第十六章

(六十七)

江惟说不清安思意生日这天他有多倒霉。

白天他还在北方的酒店里,中午请主办方吃了顿饭。餐桌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自己说来惭愧,几个月前刚闪婚,事情办得仓促,没来得及通知一众亲友。又说这是婚后第一个生日,他爱人脾气差,性子娇,赶不回去指定要和他生气撒泼记仇。

说完江惟叫人送进来一瓶好酒,代表公司把诚意做到位了。

又表态说:“下回您来H市,尽管联系我,全权由我负责。”

“但今晚怎么说我也得回去。”

凑巧的是主办方家大业大,家庭观念极重。更何况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只是这位年逾半百的主办方原本还打算今晚把江惟介绍给自己小女儿呢,没想对方不久前竟突然结婚了,想必也是一位大家闺秀。心中虽有遗憾,但也庆幸自己一直没有看走眼。

主办方当下就拍了拍江惟的肩,心中对这位本就看好的青年才俊的赞赏又增加了几分。让他放心回去吧,并以过来人的经验提醒他:“江总,哄老婆重要。”

(六十八)

一离开餐厅,江惟没带任何一件行李,直接叫车去了机场。

好巧不巧,他还没到机场,外面就下起了比他把安思意弄丢在家具城那晚还大的瓢泼大雨。江惟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火急火燎办完了登机,结果还是被机场广播冷静的声音通知,飞南方的航班,一律延迟登机。

快三小时以后,江惟才阴着脸坐上了飞机。

看着飞机一点一点迫降在夜晚的H市,城市灯光像漫天星光一般铺满了地面,江惟心里才不那么重了。

可一开机,他又立马接到了一个巨大的噩耗。

出差前,他曾让秘书调查一下最近最热门的蛋糕是哪一款,提前订一下,要两到三人份的。因为他记得安思意的胃口虽然不怎么大,但似乎对甜食情有独钟。并且要求店家在蛋糕上用中英两版写下生日快乐,还要一份年龄二十的数字蜡烛。

秘书就定了一家享誉国内外奖项的私厨的荔枝蛋糕。

谁想本应该在八点整敲响门铃送到安思意手上的生日蛋糕,却因为新来的兼职学生搞错了地址,加上忘记带冰袋,就这么软榻在了几十公里开外的陌生地点。

店家亲自打来道歉不止,承诺江惟来日可以随时要求他免费重做,并以三倍价格给予赔偿。

因为此刻不止他们一家,估计本市的所有蛋糕房都已经打烊下班了。

挂了电话,江惟简直气得胸闷气短。正想着干脆直接赶回家算了,就瞥见机场大厅角落一家正在做闭店准备的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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