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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椅又开始晃动,程度比之前更凶。商沉釉狠力挣动,故意让伤口被绑带撕裂开,扯出恐怖的血痕。

尝试了好几次,见对方没反应,商沉釉很谦和地征求意见:“这样似乎不够,你可以亲自动手么?”

他真的疯了。

江沅声被他的血色钉死了魂,不动不响,怔然地看着猩红越流越多,他越来越疯。

很快,因为检测数据变动,远处角落里,监控仪器快速升起镜头,似乎背后的人被吓到,连忙查看情况。

不过几秒,几道脚步声纷至沓来,Vincent慌张下令阻止商沉釉,医护们拥挤过去,人群推动江沅声倒退。

江沅声垂着眼,让开一步,又一步。

伤口破裂,医护为便于处理,将束缚椅的局部装置暂时解开。各类仪器的‘嘀嘀’声连响,商沉釉被固定下颌,沦为困兽,撵断了尊严。

原来商沉釉没说谎。江沅声想。他真的好痛苦。

他伤害我时实在可恨,现在却又是那么的……可怜。

江沅声无法遏止地落泪,好像原先认为‘哭泣没必要’的不是他。他没了力气,却也并不愿意发出懦弱的哽咽声,又偏偏制止不了本能。

口腔里持续发出错乱的呼吸,十分可笑,像溺水者的垂死求救。

他猛地掐紧自己,指腹撞在牙齿尖,恨不能捂死自己的胆怯。接着又不知为何,在他窒息的那一瞬,痛苦瞬间湮灭。

生理上的颤抖还在,而同时一切情绪被顷刻抽空,像是有什么剥走了他的头颅,留下无思想无感知的躯壳。

他的手腕脱力,没骨头似的垂落。

躯壳有了自我功能,带领‘江沅声’离开这场混乱。他转身,迈步,跨进电梯的一秒,‘叮’的提示里,江沅声聚焦起视线。

他不再有心理波动,只是散漫地想:那块海玻璃终于破裂。

愧疚与痛苦斩断了傲慢,曾经踩断他手的人沦为败犬,那些人格棱角不复尖锐,商沉釉变成了他期待的模样。

因此现在,他或许应该松开枷锁,取得一颗忠诚的心。

*

又一次‘叮’的提示,电梯抵达顶楼,门缓缓开启。

梯厢内显现出一架餐车,送餐员站在餐车后,双手控制着扶架,必须先行让路。

临走前,送餐员回过头,向身后的人致歉。

对方神色温和,客气疏离地颔首回应。送餐员推动餐车,朝着那道安全栏走去。

漆黑室内,红外感应唤醒了照明系统,柔和的光束逐一亮起,映到安全栏内里的人影所在。

人影轮廓模糊,斜下方有件不明条状物体,偶尔会散发金属光泽。

送餐员并非第一次来这里,因此他知道,那光泽并非发自常见金属,而是捆兽用的定制索链。

究竟是何种程度的疯子,才会用得上捆兽工具?

送餐员没胆量去揣度,实际上,他受雇主的命令,从上上个月的中旬起,在这栋建筑里负责运送两人三餐,迄今无资格过问其他。

初次见面时,雇主确认了送餐员的背景,简单地向送餐员自我介绍:Vincent,威利人,就职于一家国际海贸公司。

由于Vincent近来工作繁忙,鲜少出现在这里。平日里送餐员接触最多的,除去那些医生,是这位姓氏为“江”的年轻华人。

但本着谨言慎行的要求,如无必要,送餐员从不去打扰这位华人,哪怕对方看起来涉世不深,秉性温和。

将餐车摆放在警戒线外,送餐员向身后走近的青年摆出‘请’的手势。

江沅声礼节式地道谢。

等送餐员离去,江沅声绕到左侧墙壁,踮着长靴踩了踩地面按钮,启动安全栏打开通道。

端详几秒,他踱步回去,接替了那辆餐车,推动着走近人影。

安全栏内部的地面上,铺着层厚重绵软的驼毛毯,即便穿着鞋子走上去,也听不见任何响动。

江沅声踢掉鞋,微微向下躬身。

“Shardpt,是我。”他温和地道,“医生说你状态恢复,今天可以适当进食了,这很好。”

朦胧光线下,对方无任何回应,被暗影包裹着周身,如同死物。

江沅声习以为常,他颇有耐心地提唇笑了笑,从餐车上取了杯热羊奶,半蹲下去,柔和地重复低唤:

“Shardpt,怎么不回答我?”

等了半刻,人影才有了细微反应。一双灰色眼瞳卡顿地显形,商沉釉满面失神,不笑不哭,表情空洞地望向他。

他丧失活的生气,肩膀不复挺阔,显出完全的屈服。

江沅声顿住,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转而让自己的笑容愈发真实,仿佛愉悦发自于肺腑,轻声夸赞:“没关系,你的表现进步很大。”

说着,他伸出手,像对待爱宠般揉了揉棕黑发丝。

商沉釉并不抵触,灰瞳生涩地聚焦,机械地回应他:“江沅声。”

“嗯。”江沅声,神态自若地点头,眼眸弯作月弦,“好乖。” W?a?n?g?阯?F?a?布?y?e?i???????è?n??????2?5????????

得到认可,商沉釉迟迟没有新的动作。江沅声撤开手,将温热的胖瓷杯往下放,另一只手搅动长勺,盛起半勺凑到他唇畔。

“我喂你喝一点吧,哥哥。”

乳制品的甜味弥漫,商沉釉像发条生锈的机器,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无知无觉地饮下半杯。

江沅声得到满足,觉得不必再勉强继续,便端着瓷杯放回餐车,拿起巾帕,轻轻擦拭那张苍白的脸庞。

“你别担心,昨晚入睡前,我和医生交流了很久。”

江沅声放慢语速,考虑到句子很长,他几乎慢出了些纵容小孩的意味,“巩固疗程即将结束,如果一切顺利,十天后你就能自由。”

商沉釉垂下眼睫,病态沉沉地应他:“嗯。”

江沅声闷笑,滚了下喉咙,凑近那道眼睫,亲昵地吻了吻他的眉梢。

“几小时不见,你的话怎么又变少了。”江沅声抵着他的鼻梁,全然依赖的神色,“要是恢复得多些,我会以为回到了小时候。”

“哥哥,这次真的很幸运,我很开心。”

他蹭了蹭那双灰眼眸的下侧,微笑着喃喃:“威利研究院推出了新型药物,虽然有副作用,但疗效意外地不错,你已经在好转了。”

“所以你一定按时吃药,否则之后会有麻烦,知道么?”

“嗯。”

得到承诺,江沅声再次发笑,退开,直身转过去。

他轻车熟路地打开一台输液仪,取下葡萄糖维生瓶,换成标注带有利卡多因的药袋,拉起他的右手,消毒,将输液针管连入滞留针。

做完这一切,江沅声欺身坐下,将手掌绕到商沉釉后颈处,让他的额头自然枕在左肩。

“时间到了,你现在可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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