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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梁王被欺骗,被蒙蔽,沉溺造纸这类奇淫之道,以致日后梁国上下皆溺,又有谁来制止呢?

脸色实在难看,化作一声深深的叹息,他没法子,只好再一次找上了叔孙通。

谁叫如今的长安朝堂,黄老当道,儒家着实式微,唯有一个叔孙通坐上九卿的位置,还是陛下继位前的太子太傅。作为青壮儒者崇拜的对象,也是儒门颇有地位的话事人,这事唯有他能劝说一二。

碍于辈分,叔孙通不好拒绝公孙师叔的来访,即便心情极为不妙,毕竟把人关在门外是要被喷的。

只是听闻来意,他实在忍不住道:“都什么时候了,师叔还在与通谈论无关紧要的事!”

叔孙通着急得上火:“师叔可知晓,墨家钜子出现了,此人年纪尚幼,还被梁王殿下安顿在了庄园里。通以为长安已经没有了墨者,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只是隐匿起来,等待被重用的那一日!”

梁王是何等的受宠,在陛下、太后面前有着无可比拟的影响力。他深吸一口气:“若是大王被钜子哄走,在陛下面前夸赞他们,在太后面前为他们说好话,继而创办书院,四处传教,我儒门焉能兴盛?”

先秦时期,墨家兴盛,有好长一段时间压得儒生喘不过气,或被打击得掩面而走。到了如今,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变为墨者,风水虽然轮流转,道理却是一样——和能够并存的法家不同,墨乃儒的生死大敌,一旦得势,就要抓紧时间打压。

端看儒家讲求礼,讲求有阶级的爱,而墨家讲求兼爱;儒家讲求“敬鬼神而远之”,而墨家讲求“明鬼”,事事和你反着来,换谁谁不膈应!

公孙大贤闻言,面色大变。

他浑身颤抖了起来:“竟有此事,墨门竟是复活了?”

叔孙通沉重点头。

公孙大贤急急道:“通,为之奈何?”

“……”叔孙通觉得主因在年幼的钜子身上。他与梁王见面多,若有日日随身的机会,岂不是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大王?要知道年幼是个优势,太后最多允许成年的墨者住在庄园,却不会允许他们跟在大王身边。

就和两位伴读一样,乃是梁王最为亲近,最为信任的人。

知道了主因,就有破解之法。

梁王殿下是天才,那他以帝师的身份,厚着脸皮向陛下要一个恩典,送一个儒门天才过去不就好了?能与梁王一道坐卧,还能一块读书,岂不是赢定了,定把那钜子压得死死的,让墨家无法死灰复燃。

他叹了口气:“可我问遍儒门,都没有幼年扬名,非同一般的少年英才……”

叔孙通愁眉苦脸,自家儿子虽然不笨,却和天才扯不上关系。师兄师弟虽有聪明的弟子,但也达不到天才的程度,愁啊。

公孙大贤也愁,整个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忽而一振:“你看北平侯……他年初去往雒阳的时候,不是新收了一个弟子么?听说那弟子聪慧无双,神童的名声都已传到淮南,雒阳大贤争着想收他,最后还是败给了北平侯。”

从未料想过的选项出现在眼前,叔孙通微微愣住。

北平侯张苍,师从儒家的祖师之一荀子,却不算一个纯粹的儒生。

许是受到师兄韩非子与李斯的影响,他博览群书,熟读百家,后来跟随先帝打天下,身上儒生的印记就更淡了,如今沉迷数算,一向不掺和儒门的事。他们拜访先辈的时候,也一向不敢打扰北平侯。

这能行吗?叔孙通犹豫一瞬:“那弟子名为?”

公孙大贤思索一会儿:“贾谊。”

……

听闻在儒门当卧底的弟子传来的消息,居于长安的法家大贤若有所思,同时警醒起来。

墨家钜子居然出现了,可他们竟没有一个人知道。如今黄老独大,法家难啊,毕竟一个致命的弱点掌控在别人手里——“暴秦灭亡,不就是因为独用法家吗?”

偏偏这话还没法辩驳。

即便受到军功起家的彻侯将军青睐,法家还是犹如被掐着脖子一般,难以恢复从前的荣光。他们都在考虑和儒家结盟,共同对抗黄老的压力了,墨家居然现出了踪迹。

局势霎时更复杂起来。

沉吟片刻,法家大贤拍了板,结盟不结盟的再说,寻找年幼的天才,送往最为受宠的梁王殿下身边,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陛下仁爱,对幼弟乃是真的疼,何况如今做主的太后。就算不能让梁王偏爱,也不能让其余两家占得先机,否则他能吐一缸血。

至于黄老?呵呵,他们人多势众,不在乎这个。

出头要趁早,召来跟前侍奉的弟子,法家大贤递给他一封信:“去颍川寻你张恢师叔。每每与我通信,他都对小弟子赞不绝口,我那师侄晁错,小小年纪就有申商之风啊。”

……

天光大亮,刘越幸福地抱着被子,迷迷糊糊间,总觉得有谁在念叨他。

紧接着做起梦,梦中他化为了一根萝卜,迈着短腿使劲跑,一堆板牙兔在后面追……

千钧一发间,他加快步伐,可板牙兔同样俯冲加速。被追上了!胖胖的身躯被捧起来,兔子们狂热地看着它,咔嚓——

刘越吓得坐起,左右望了望,睡出红痕的脸蛋遍布茫然。

呼。

还好是个梦。

第68章

辟阳侯府。

四周是空空荡荡的砖墙, 院里是光秃秃的陶盆,有门客沉默地收拾东西,背着包袱看向侯府管事, 嘴唇蠕动:“……烦请转告一声, 吾始终记得君侯之恩。”

管事亦是沉默地点头。又一个门客辞行, 背影渐渐消失在廊道, 他叹了口气, 前往正院禀报主人。

“都遣散了, 还来告知本侯做什么。”审食其有气无力地摆手。

悲痛多了也就麻木了, 他跽坐榻上,想起宫中赏下的“两袖清风”, 整个人像蒙上一层灰光。此时, 唯一留下充当智囊的朱姓门客前来请见, 开门见山道:“君侯,您不能这样下去。”

“捐尽家财, 虽受众人议论,攻讦, 却哄得梁王、太后与陛下高兴, 何尝不是忠的体现。”朱姓门客道, “陛下疼爱梁王, 也当感念于您, 您现在该做的便是进宫,捧着墨宝向太后谢恩。铜串不过身外之物,以君侯的本事, 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一席话说得审食其眼清目明,慢慢振作起来。

钱没了还能再赚,放眼地方郡国, 其余彻侯够不着的地方,岂不是聚宝盆一般!只需太后的信任不倒,名声总能扭转,他连忙捧出供奉的墨宝,换上布衣匆匆进宫了。

与往常一样,通行一路无阻,直至审食其发现与他相熟的黄门令换了人。

黄门令说得通俗点儿就是引路的宦者,向来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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