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5


任羡之来了甘露殿。

他直奔着谢昭昭而去,将东珠耳珰归还了她:“若是娘娘相召,臣必来之,无需此物相佐。”

这耳珰是薛蔓母亲改嫁到任家后,薛蔓托人送给谢昭昭的及笄礼。听薛蔓来信说,耳珰上的东珠大有讲究,乃是任羡之游学时给薛蔓带回的礼物,共赠了薛蔓六颗。

寻常的东珠大多是冷白色或是浅粉色,而任羡之送给薛蔓的东珠是极光紫的颜色,因薛蔓曾在谢昭昭家里借住过一段时日,为表感谢,便将其中两颗东珠打成了耳珰赠给谢昭昭。

恰好谢昭昭今日身着素衣,耳上坠了这东珠耳珰为配,她怕任羡之不愿意来,特意叫雾面跟去将这东珠耳珰送去。

她想,便是看在薛蔓的面子上,任羡之总要跑上一趟。

只是没想到任羡之会来上一句,娘娘相召,臣必来之。

虽然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但不管怎么说,任羡之来了就好。

谢昭昭收回了东珠耳铛,重新戴回耳畔,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任羡之微微颔首,看到谢昭昭满脸血迹,从药箱里掏出一条洗晒妥帖整洁的帕子递了上去。

谢昭昭一愣,接过帕子。

任羡之在她擦脸的功夫,已是检查过汤盅里的荔枝菌汤,行至橙梓身前,对着挡在身前的橙右相道:“还请丞相起身。”

橙右相神色微僵,下意识往赵引璋的方向瞪了一眼。

简直是蠢货!都是她惹出来的麻烦!

若她不多那一句嘴非要说任羡之今日正在太医院里,现下也不会是这般骑虎难下的局面。

赵引璋脸色也不好看。

今日真是邪了门了,一个两个都性格大变,先是喜怒无常的赵瞿替谢昭昭出气,现在又来一个任羡之。

那任羡之整日端着清高的架子,怎么会将谢昭昭放在眼里,难道两人曾是旧相识?

赵引璋想不通,她只觉得心烦意乱。

纵使橙右相再不愿,也不能一直挡着橙梓不让任羡之把脉,他不情不愿地移开身,将地方让给了任羡之。

任羡之先给橙梓请了脉,而后将药箱放在地上,从中翻出一卷银针,相继在橙梓头顶和颈后几个穴位扎了针。

不过转息之间,那昏迷不醒的橙梓竟是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她一睁眼便看到四下围满了人,不由神情迷茫:“你们围着我做什么?”

任羡之温和笑道:“橙良娣可有什么不适感?”

橙梓蹙了蹙眉,手臂撑着地坐起了身。

任羡之不问便罢了,他一说,橙梓忽然感觉腹部酸胀难忍,身下似有汩汩热流。

她看到裙踞上的血迹,脸色微变,耳根通红:“没,没什么不舒服。”

“良娣喝下的荔枝菌汤里加了牡丹皮、赤芍和红花,皆是性寒活血之药,又有一味以曼陀罗花为引的蒙汗药,极为伤身,好在良娣服用不多。”

任羡之取下银针,悉心叮嘱:“如今良娣脉象和缓,气血运行如常,此乃女子月信之常,并无大碍。但需注意温补调理,以免引得气血妄行,伤了根本。”

此言一出,已是证明了谢昭昭的清白。

众人才知橙梓裙踞上的血迹并非滑胎所致,而是服用了活血的药材引得癸水提前。

再一想任羡之所说的那蒙汗药,便是傻子也能想到此事真相如何了——这不是碰瓷吗?

明明没有身孕,却被太医硬是说成了滑胎,若非今日是请来了任羡之,谢昭昭怕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谋害之名了。

“太子妃真倒霉啊,这才嫁给太子殿下多久,已是接连被造谣诬陷了两次。”

“橙家真是心胸狭隘,就知道欺负一个弱女子。”

“就是,这桩婚事乃是陛下亲赐,要是心存不满大可以去找陛下对峙,何至于三番五次暗害太子

妃?”

“还不是因为太子妃没有靠山,若她父亲是三公九卿,看谁还敢肆无忌惮行这腌臜事。”

宾客之中的年轻贵女们忍不住为谢昭昭抱起不平,但没说几句便被自家爹娘捂住了嘴。

从始至终保持沉默的太后,忽而开口询问:“若气血妄行会如何?”

任羡之温声道:“恐难有孕,即便怀了身孕也易滑胎。”

太后闻此言,狠狠剜了一眼赵引璋。

当真是蠢出升天的死货,她叫赵引璋害谢昭昭,可没叫赵引璋害橙梓!

如今弄巧成拙便罢了,还伤了橙梓的身体,本就是体寒难孕,有了今日这么一茬,往后还不知道要调理多久才能再孕!

赵引璋接连被橙右相和太后盯着瞪,心里突突跳着。

此时又觉得委屈,又觉得愤怒。

她本是想借着生辰宴除害了谢昭昭,以此讨得母亲欢心,哪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但事已至此,总要有人给此事收尾。

赵引璋一改方才的态度,怒目瞪着最先给橙梓把脉的太医:“你这两眼昏花的老东西,怎么连请脉都能请错?要不是你,本宫怎么会误会了太子妃?”

太医被骂得眼皮一抽,却又不能顶嘴,只能硬着头皮请罪:“长公主恕罪,微臣医术尚浅,误将脉象看错成了滑胎之兆,微臣甘愿领罚!”

赵引璋冷声道:“此事事关太子妃清誉,便将你交给太子妃来处置。”

太医一听这话,只觉得脖子凉了半截。

他可是亲眼看到了谢昭昭如何用一根筷子,将那污蔑她的小太监戳穿了脖子。

他心中惶恐,连忙跪转了身体,朝着谢昭昭一下一下叩首:“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啊!”

直将额头磕得血肉模糊,太医再一抬眼,谢昭昭已是幽魂似的离开了甘露殿。

赵晛追了上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阿昭,你要去哪里?”

谢昭昭此时浑身无力,说话都有些气喘:“殿下还需要我做什么?任太医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我还不能走吗?”

赵晛绷紧了唇:“我……”

他似是无措,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不管是道歉,还是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便如同那女眷所言,谢昭昭自从嫁给他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三番五次遭到橙家迫害。

赵晛每次都事后反思自己,想着下次好好保护她,可真到了紧要关头,他却还是一次没为她做过主。

别说做主了,他压根不相信她。

方才他真以为橙梓滑了胎,恼得险些对她出手。

若非是任羡之来了甘露殿,将此事因果说明,赵晛仍对谢昭昭心存疑忌。如今是谢昭昭洗清了身上的嫌弃,但要是任羡之没有来呢?

那她该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赵晛越想越觉得惭愧,只怕谢昭昭寒了心,往后再不会理他。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