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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乐宫门?前,谢凌钰掀开车帘,轻声道:“去相和阁。”

顾又嵘放缓速度,在相和阁门?前下了车,见薛柔睡着,打算唤她醒来?。

流采却一声不吭推开顾又嵘,想将薛柔直接抱进去。

皇帝忍不住蹙眉,让这两人离远些。

流采抿紧了唇,看着皇帝怀里抱着女公子,径直便要进去。

她想拦,却被顾又嵘瞪了一眼。

月华如练,长乐宫内安静无声,值守的人远远看见朱衣使,不会再上前。

除了在场的朱衣使,没人知道皇帝深夜在长乐宫。

谢凌钰声音很轻,“你们身上有血,会弄脏她的衣服。”

顾又嵘低头看了眼自?己,哪里有血?她打架向来?飘逸潇洒,风流利落。

罢了,皇帝说她身上有血,那?就是有血。

谢凌钰踏入相和阁,无人敢阻拦他踏入内室。

他将薛柔放在榻上,扫视四周,不少与佛家?有关的东西。

一看便是太后安排的,只因?薛柔年幼时那?句谶语。

“姻缘坎坷,需礼佛消弭命中灾难。”

谢凌钰眼中嘲讽之?意一闪而过,太后年轻时也未必信佛,现在倒是笃信无比。

他没在此处留太久,出来?后才瞧见李顺等在檐下。

“奴婢猜陛下会来?这儿,便在此处侯着了。”

谢凌钰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眼底笑意才多几分,瞧着像终于?回过神。

“你倒是聪明。”他想起什么,又吩咐一句,“朕先?前送给阿音的莲花白玉簪,让他们重做一支,送去相和阁。”

李顺连连应下,心?底舒口气,陛下走时怒极,顾灵清怎么都劝不住。

谁知道回来?时,倒是心?情尚佳。

次日一早,太极殿内,尚书令上奏。

“臣听闻昨夜突然开了宫门?,不知何故?”

顾灵清眼下发青,瞥了眼薛兆和,不冷不热道:“朱衣使做事?,无须示人。”

一句把?旁人所有话堵死。

下朝后,薛兆和去颐寿殿,怒色毫不掩饰浮现。

“太后,朱衣使做事?太过野蛮,难道就这样放任他们?”

“你是想说朱衣使野蛮,还是皇帝?”

太后声音轻缓,听不出喜怒。

“昨夜开宫门?,是陛下带着阿音回来?,顾灵清自?然要堵住你的嘴,免得问个不停。”

薛兆和脸色青青白白,最后涨成红色。

他虽与薛柔不亲近,却知她喜欢的是王三郎。

“简直,简直欺人太甚!”薛兆和手都在抖,“阿音昨夜在哪?现在何处?”

“她昨夜在相和阁。”

太后不冷不热道:“你平素不管她,关乎婚事?,居然格外上心?。”

明知阿姐在讽刺自?己,薛兆和却道:“自?然因?为臣明白,被迫与不喜之?人成亲是何滋味,不愿女儿重蹈覆辙。”

太后神色僵滞,眼底划过悔意,“你仍然有怨。”

她深吸口气,“简直冥顽不灵!王明月何处对不起你?你又何必把?气撒到儿女身上?”

“素日不理不睬,来?我这儿从未说特意见一眼阿音,待她回府,不是责骂就是管束,好?好?的孩子,离宫时高高兴兴,回来?就萎靡不振。”

太后气得将笔扔过去,墨汁洒在紫色官袍上。

“现在又装什么慈父?现下,她应该在去式乾殿的路上,皇帝让沈愈之?给她请脉,你现下打算如何?拦住她,让阿音丢脸,让别人都知道……咳咳咳……”

太后气得咳个不停,最后摆了摆手,“你若真在意她婚事?,平素待她好?些。”

再过几年,想见都难。

薛兆和怔住,连忙让太后莫要生气,好?好?养身体。

“出去。”

太后摆手,咳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吐出来?。

胡侍中忧心?忡忡,“沈愈之?的药方?,旁的太医也看过,都说没问题,这些日子也确实有用,但?……”

明白她的意思,太后缓过气来?摇头:“不会是皇帝故意想拖着病情。”

谢凌钰前线打了胜仗,与武将们的忠心?耿耿不同,朝中不少文官不赞同贸然开战。

而这些文臣,并非无能之?辈,年轻文臣还未崭露头角,诸多内政仍需仰仗老臣。

母子一场,哪怕各怀鬼胎,谢凌钰也知道太后心?中有大昭江山,不会忘记对先?帝的承诺。

她活一日,便会帮谢凌钰稳住内政不乱一日。

皇帝还不想让她死。

太后闭了闭眼,颇为讽刺地笑,半晌无奈道:“早膳呈上来?罢。”

胡侍中欣喜不已,太后一早没有胃口,现下终于?愿意吃两口。

待杯盘碗碟一一端上案,太后却愀然变色。

她盯着一碗红豆粥,半晌说不出话,又是猛地咳嗽。

胡侍中连忙命人撤下粥,怒道:“谁那?么不懂规矩?送上来?红豆粥。”

几句问下来?,是个新来?的。

太后只觉闹哄哄的头晕,“罢了,我吃两口回去歇息。”

她抿了几口汤,愈发眩晕,这是老毛病了。

只要想起先?帝驾崩前的事?,总会如此。

太后强撑着起身,陡然身子一软。

召太医的内侍跑得飞快,差点撞上薛柔。

内侍都没看清楚是谁,便连连道:“恕罪恕罪,太后身体有恙,奴婢去请江太医。”

江太医擅长扎针,专治头疾晕眩。

薛柔知道姑母定是又头晕了,对一旁流采道:“我先?回去看看,你去式乾殿同李顺说一声,我……之?后再来?。”

她回颐寿殿时,姑母已经醒了。

“不是要去式乾殿么?”

长乐宫昨夜动静瞒不过太后,薛柔一醒便瞧见胡侍中站在榻前,将事?情和盘托出。

太后见薛柔低下头,叹息,“你以为我不喜你去式乾殿,同陛下太近?”

“不,你要去,否则陛下永远像防红杏出墙的妻子一样防着你,时时刻刻盯着你。”

太后隐晦地暗示,“这样的话,你许多事?都做不成,往后便懂了。”

薛柔朦朦胧胧知道她意思,待江太医过来?,说太后无事?后,她便一刻未停赶去式乾殿。

“薛二姑娘来?了?”

李顺瞧见她,又惊又喜。

他以为薛柔又要像先?前那?样,一寻着理由便整日不来?。

结果便是陛下心?情不佳,宫人都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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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柔刚进殿,便瞧见少年靠在御座上,并未批奏折,而是垂眸拨弄一只黑猫的爪子。

“陛下,沈太医已经走了么?”

谢凌钰抬眸,压下嘴角,平淡道:“还没有来?。”

他轻轻叩了叩桌案,让薛柔坐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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