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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鱼汤就算做好了。
卞含秀给每个人都打了一碗,接着煮上新一锅。
鱼汤没有加去腥的东西,味道说不上多好,不过也没有人嫌弃,大家都迫不及待地低头喝上一口,热热的汤汁从食道滑过,熨烫了脾胃,仿佛连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整个灾区营地的声音都小了些,都在享用这顿来之不易的晚饭,只是偶尔,耳边还能听到低低的呜咽和啜泣声。
晚饭过后,雨势渐渐停了,不过天色也没有放晴的意思,依旧沉闷,空气中都是潮湿是味道。
宁竹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饭,主动揽下了洗碗的差事。
此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宁竹抬起头,看到两个官兵骑马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长衫、留着山羊胡的男人。
三人下马后,随着宗伍长进了帐篷,大概是有事情要商议。
宁竹停下来脚步,打算等等看会是什么事。
果然,没过多久帐篷里走出一个人,高声宣布叫各家派人过去,宁竹他们因为离得近,自然而然地站到了第一排。
等人来得差不多了,那位宗伍长就沉声开口道:
“明天开始清理内城,年满十五有意者皆可来我这里登记,每日可拿三十文,管一顿粥饭。”
这个报酬,搁在往日没几人会买账,毕竟普通大汉抗一天的包也能有七八十个大钱。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能混一顿饭已然很不错了,虽然城里的房屋几乎都倒塌了,清理差事用脚指头想也不会轻松,但许多人还是想借此机会回家看看,亦或是从废墟中捡些有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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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七嘴八舌的询问声。
“敢问大人,我爹今年六十了,还能去吗?”
“咱们是去清理哪块地儿?”
“官老爷,俺们能回家不......”
宗伍长说完就已经跟着山羊胡一同离开了,留下来的官兵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并不耐烦回答。
“记住了,千万别让我抓到有人偷奸耍滑,不然——”官兵拖长了音调,拔出腰间的长刀,冷笑一声,“我的刀可不认人!”
第10章 偷袭者
灾民们纷纷噤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那锋利的尖刀下一秒会落在自己脖子上。
拿刀的官兵眼中划过一丝不屑,也就是他们伍长烂好心,会跟这些难民多费口舌。
众人渐渐散开,宁竹混在人群中,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明日她要跟着做工的人一起进城,除了去地窖取粮食,她还想着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
“底下没准还埋着死人,这也太晦气了,不成不成,我可不去!”宁竹听见旁边有一人如此说。
另一个人附和道:“就是说,谁知那地龙还翻不翻身?别钱没挣到,反倒把自个搭进去,实在是不划算,就待在这里,每日还有救济粮,再不济也饿不死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也有人不以为意:“城里的屋子还有几间是完好的,就算是地龙真来了,那也是塌无可塌。”
“得了吧,人都要饿死了,有人还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万一底下埋着人还没死,那咱们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积德嘞。”
灾民们意见不同,也说不到一起去,没一会儿就各自散开了,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打算。
回到帐篷处,宁竹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还要再回去一趟,先前我在灶房里囤了好些东西,昨夜太黑了,还没拿完。”
“我休息时就去帮你。”季元武这话就是说他也会去,顿了顿又道,“承哥儿还没有消息,明天我进去做工,顺便打听一下情况。”
卞含秀也忧心儿子的安危,自然也想去。
说起弟弟,季新桐也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年龄不够,做工的人不会收她,去河边打水爹娘会同意,但是独自进城他们绝对不会允许的。
季新桐只能将心中的担忧压在心底,只默默地看着父母商量。
现在的临时住所这边不能不留人,没门没锁的,要是被人偷了就只能自认倒霉,季家夫妇商量了一番,决定一人去一日,轮流进城,这样既能照顾到家里,也能兼顾寻找儿子的事。
宁竹没有插嘴,只是心里盘算着,如果明天进城后可以全部拿完,她就跟季家夫妇说,之后自己留在营地就好,别耽误他们找儿子。
事情说定后,季家夫妇便去官兵那里登记,宁竹重新端着盆去洗碗,宁荷又变成了姐姐的小跟屁虫,忙前忙后地递帕子、捏肩膀,生怕姐姐累着。
洗完碗后,水用了一大半,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宁竹打算趁着雨停了,再去一趟河边,把空出来的木桶接满,多存点水。
毕竟水沉淀泥沙需要时间,而吃饭洗漱都离不开水,消耗得很快。
季新桐想起白天的事,细细的眉毛蹙起,有些不放心道:“要不等我阿爹阿娘回来,我陪你一起去?”
季家夫妇不知道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这半天也没见回。
宁竹摇了摇头:“不用麻烦,地方不远,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帮我跟秀姨他们说一声就好。”
季新桐看向她身边的宁荷,犹豫了一下,提议道:“那把小荷留在这里吧,我带着她。”
宁荷很喜欢温柔的季家阿姐,可此刻实在是不想离开姐姐,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宁竹。
宁竹安抚地拍拍她的头:“我带着她去,快去快回。”
季新桐见状,也不好再坚持,只能点点头,叮嘱道:“那你们路上小心些。”
得到了首肯,宁荷牵着姐姐的衣角,高高兴兴地跟着去了。
季新桐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手指摩挲系在腰间木制小蜻蜓,忍不住喃喃道:“不知道承哥儿现在在哪里......”
她和季新承姐弟俩从小关系就很好,连脸红吵架都没有过,此刻,她是真的担心弟弟的安危,不知道他是否也在寻找他们……
另一头,宁竹带着宁荷往河边走,一路都有看见燃烧的火堆,这里离水源近,聚集了不少灾民。
昏暗的天色下,隐约能看见河流还是早些时候的样子,想来一时半会儿是变不回原本清澈的模样。
宁竹蹲下来,拽住绳子将木桶沉进河里,突然,她感觉嘴唇被人用什么东西抵住,鼻尖嗅到甜滋滋的味道。
她侧过头,先是看见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宁荷的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状,见她望过来就单手捏捏手里的荷包,小声道:
“阿姐,快吃,可甜呢。”
是昨日宁竹带她上街时候买的蜜饯果子,当时没注意到,她还偷偷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