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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陈定霁,你怎么还?活着?”却是已经被吓得躲在?食案之下的独孤衍,用他那被挤得变形的嗓音,期期艾艾颤颤巍巍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以?为长公主殿下赐给我的,是一碗毒酒。”说着,他只看了身侧的庄令涵一眼。
她抿了抿唇,不?让自己?露出旁的表情。
“即使是毒酒,也是天意如此,”陈定霁手?中朝下的佩剑上,那宇文同修的鲜血还?一滴一滴,顺着他走向独孤衍的脚步而画下凌乱的曲线,“陛下想用微臣心爱之人的手?来?毒死微臣,微臣弑君,便也不?算多?么狼子野心了吧。”
此时,似乎大殿上绝大部分?的王公贵族,已经纷纷成了陈定霁手?下的无主冤魂。
尖叫声停了不?少?,只余一部分?宫廷中还?死死忠于斛律太后母子的侍卫,在?负隅顽抗。
“陈定霁!你忘了朕的父皇驾崩前是如何拉着你的手?将朕托付给你的吗!”独孤衍已经从窄迫的食案下爬了出来?,强撑住后方,抱着龙椅的椅腿,早已丝毫没有了一国?之君应有的气度和风范,无助地瑟瑟发抖,“你这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今日你就算抢了朕的皇位又如何,他日史?书工笔,也照样会将你写作乱臣贼子!”
“从过去到如今,微臣早就死过很多?回了,”陈定霁那把替庄令涵杀过两次凶手?的佩剑,一面说,一面轻而易举地穿过了独孤衍的喉咙,封住了他无止境的咒骂,“史?书上怎么写微臣,陛下认为,微臣还?会在?乎吗?”
庄令涵闭上了眼,不?知是不?想再看谁。
陈定霁的背影如他过去那般狠厉决绝,是她熟悉的那个他。
他能对她软语温存,转身,便也可拔剑,成了所向披靡的战神。
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令她惊恐,令她害怕。
然而自己?不?由颤抖的手?臂一暖,是町儿的声音在?她耳边给她解了惑:
“长公主殿下,是奴婢自作主张,将那碗毒酒换下的,否则,宋国?公早就毒发身亡了。”
“是你?”她微张着嘴唇,在?这盲目混乱而充满着生死交织的凶案现场,看见町儿,令她无比心安,“町儿,你一早便被陈定霁买通了?”
若是这样,那他便又做了场大戏来?骗她,让她以?为他甘愿为她赴死。
白白心痛一场。
町儿却摇了摇头,“最近太后娘娘失信于我,我哪里知道他们的谋划,就连这毒酒一事,也是我今日才发现的。当时我听说这毒酒是要端给殿下你的,我不?想让你死,所以?便动了手?脚。”
阴差阳错,险象环生,却又合情合理。
“可知我儿现下如何?”庄令涵又想到了小茱。
“奴婢不?知,”町儿再一次摇了摇头,“蒋嬷嬷那边,会照顾好的。”
说话间,崔孝冲已带着全副武装的亲卫营将剩下负隅顽抗的侍卫全部杀死,而那些脑满肠肥的齐廷贵族们,自然一个都没有放过,个个都成了冤魂厉鬼。
除了宇文同修之外,霍长昊、斛律行?之,包括夏侯家那个鳏夫长公子和拓跋家那个病到连床都下不?了的独子,都被陈定霁一剑封喉。
她想起他夜晚时曾提起过他们,语带酸意,她那时并未放在?心上。
原来?都要用命来?拼杀。
眼下的大殿之上,满是血腥气。
与当年的襄州大战时周军大败后来?不?及收拾的战场,竟有无数个相同的地方。
庄令涵抓紧了磐引和町儿的手?。
“女君!”此时,从崔孝冲身后突然闪出了一个戎装的身影,庄令涵定睛一看,原来?是晴方。
但晴方此时却已不?像从前那样对她过分?亲昵,既然崔孝冲将她救了出来?,庄令涵便不?用再担心她被冤枉下毒一事。
而高台那边,此时还?有一个人活着。
“陈定霁,弑君篡位,恩将仇报,就算你今日杀了本宫,你觉得你就能坐稳这大齐的江山吗?”对比只有九岁的独孤衍,斛律太后则显得镇定许多?,眼角那枚红痣,此时褪去了妖媚、只剩下一国?之母的端肃和沉稳。
“微臣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一张龙椅,一身龙袍。”陈定霁的剑上,还?流着独孤衍的血。
“不?在?乎?那当初是谁找到本宫,劝服本宫一并除掉了宇文太后?”
斛律太后轻蔑一笑,半分?怯意都没露出,掷地有声地说道:
“若说你陈文光没有半分?贪恋权势,之前那样惺惺作态演戏,演一出病入膏肓不?能自理,把所有这大殿之上已经成了尸体?的人骗得团团转,又是为何?”
“太后娘娘,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与他废话作甚!”此时,一直牢牢护在?斛律太后面前的谢奇,突然绷直了嗓音。
庄令涵闻言一震:都说阉人受刑后会变了音调,细声细语与女人无异,她也见过不?少?宫中的太监,而眼前的谢奇,却是与旁的不?同,声如洪钟。
谢奇中等身材,方额广颐,虽不?算多?么英俊挺拔,却也在?一众太监里身为惹眼。如今,独孤皇室大势已去,其他太监们或身死,或早早投降跪地任人处置,只有谢奇一个人,还?坚守在?斛律太后身边。
甚至比许多?缴械投降的侍卫,看上去还?要高大伟岸。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陈定霁嗤笑一声,“这话从谢公公口中说出,实在?是令我震惊不?已。不?过,太后娘娘你死到临头还?留有这样的忠仆在?身边不?离不?弃,微臣由衷钦佩,深感自愧不?如!”
看着陈定霁越来?越近的脚步,谢奇丝毫没有退缩之意,“早在?当日延州太守府的晚宴,我便已看出陈定霁你狼子野心,每每劝娘娘先下手?为强,娘娘却总要念着你们曾经的同盟对你心慈手?软。今日我一语成谶,是我过去没有好好劝阻娘娘,让娘娘回心转意。你若要杀她,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陈定霁的剑锋已近在?咫尺,谢奇先一步上前,看似是在?阻挡陈定霁的步伐,实则突然掏出了一把匕首,劈头便要刺向陈定霁的要害处。
因为狂妄自大和刚愎自用而过分?轻敌,庄令涵没有活到上一世的此刻,不?知陈定霁最终,会不?会因自己?的弱点而殒命。
不?过她的担心到底是多?余的,经过这半年以?来?的蛰伏,现在?的陈定霁,比过去多?了更多?的沉稳和机敏,早在?谢奇开口说话之前,他便已经注意到了他的眼神。
“做太后娘娘的裙下之臣,是你贪慕虚荣,还?是真的动了情?”刺穿谢奇胸膛之前,陈定霁问了他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