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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我……我来了月事,没预备东西,请庄公子为我跑一趟吧。”
庄令鸿并没有如她预料那般恼怒,反而?笑了一下,一向清贵自持的人,脸上竟然漾出了他们出逃之后的第一个笑容,然后便利落地出去了。
这事有这么好笑吗?
斛律云绰捂着坠痛地小?腹,咬牙想着。
庄令鸿不多时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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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时候,手上多拿了好几样东西,先目不斜视地将她最需要?的月事布交给?她,待她从净房出来时,又?把一个刚刚灌好的、仿佛还冒着热气的汤婆子塞到了她的床铺里。
“月事期间莫要?贪凉,如今还未到二月,天气反复。”见她乖乖钻进了被?子,他又?正声?嘱咐道。
她还未应下,他便转身出了房门,也不知?去做了什么。
汤婆子一看便是新买的,她感受着上面不断传来的暖意,昏昏沉沉地想:当?初她从延州逃婚出来后,不久也来了月事,那时自己?一个人,又?是女扮男装,咬着牙经历了诸多不便,如今身边有他在,应该会?好许多吧。
就在她也不知?过了多久、闭上眼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又?轻声?推门回?来了。
伴随着他的脚步声?,她闻见了汤药的气味,不是很好闻。
她听见他将碗放在矮几上的声?音,又?听见他走到了她的床榻前,他的衣物摩擦了几下,然后他的鼻息,离她近在咫尺。
他在看着她。
她被?衾中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掐着自己?的掌心。
他好像又?动了动,她以为……他要?吻上来了。
心跳蓦地加快,也不知?她此刻的面上,是不是如她所希望的那样风平浪静。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半是失望半是满意,失望于她一路纠结的、他是否是出于爱她才带她私奔的动机,满意于他人前人后,都是一个样子。
他是个君子,做那样的事,便是趁人之危。
他不是陈定霖那个令她作呕令她厌恶的男人,她爱的那个庄令鸿,是一个始终严于律己?、恪守本分的自省之人,是个即使关心备至也绝不会?以此向她邀功、刻意讨好,来博得她好感的戚戚小?人。
想到这儿?,她终于自己?也忍不住了,缓缓地撑开了眼帘。
他果?然在她床边,他的眼神在与她对视之前,来不及收住那流泻而?出的温柔。
他的睫毛也颤了颤,像是心虚一般,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她又?想起了他们初遇,尽管之前已经反复回?想过多次。
那时她中了姑母的迷药,在他面前昏迷,他对自己?这个穿着胡服的陌生女子,也能心无旁骛地守了一个晚上。
他因为守了她整晚而?疲惫打盹时,不知?道她已经悄悄醒来,盯着他看了许久。
她突然懊恼不已:她真是傻呀。
他和令涵姐姐的眉眼有六七成相似,她当?初怎么就信了他的谎话,误以为他们之间容貌相似只是巧合呢?
同样的眉眼,长在令涵姐姐的脸上是风情万种,是摄人心魄;长在他的脸上,则多了几分清贵高雅,多了几分令她心动的波澜不惊。
现?在他又?躲了她,而?她却因为想起二人的种种而?陡然生了一分勇气,迅速地支起了身子,想要?亲上他紧闭的薄唇。
两?人之间那盘桓了二十余日的、诡异的疏离和客气,原本就应该被?这样的突如其来而?打破。
她满心欢喜。
他们是私奔,是为爱私奔,他若是真的爱她,也应该立刻回?应她的主?动,即使在一开始,有那么几分的错愕。
但他偏头躲开了,躲开了她的直视,也躲开了她的吻。
“刚刚嘱咐过斛律小?姐的话,这么快便忘了吗?”他转身扶住了她已经探出被?衾的肩膀,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莫要?贪凉,小?心身子。”
她垂下了眼帘,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瓣。
面前出现?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那苦涩的气味萦绕鼻间,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没有给?斛律小?姐仔细把过脉,所以不敢下定论。但看你面色不虞,吃些寻常温经止痛的汤药,也能缓解经期不适。”他温言细语,好似刚刚的一幕并未发生,“我试过了,现?在喝下去,正好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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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药太苦了,”她细眉微蹙,明明几句寻常的话语,说出口才发觉自己?在撒娇,“从前在草原的时候,阿娘和嫂子们,总是让我忍忍,忍忍就不痛了。”
“我既把你带出来,自然要?照顾好你。”他叹了口气,“虽然我的医术远远不及我姐姐,但为你调养好身子,我自忖,也能做到的。”
“我可?以喝药,”斛律云绰板起了脸,义正言辞地说道,“但有个条件。”
“什么?”他清俊的面上并无不耐。
“你亲我一下。”明明该羞涩难当?的,她此时反而?大大方方。
庄令鸿似乎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碗,想了一下道,“先吃药,吃完了我……我就亲你一下。”
“不,我要?你先亲我。”她不依不饶。
他又?叹了口气,向前探了身子,轻轻在她撅起的小?嘴上啄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她的心也泛起了另一层涟漪。
他的唇是冰凉的,不似她想象的那般温热,原来他口中的“贪凉”,还有这样一层意思?
斛律云绰忍不住又?笑了一下,那药还没入腹,她已经不觉得疼了,又?朝他凑近了几分,道:“林林,我要?你喂我。”
他长手长脚,握着药碗和汤匙的手指也骨节分明,她被?他一口一口喂下了他为她亲手熬的汤药,这二十余日以来隐隐约约笼罩在她心上的阴霾,就这样一口一口地被?她生吞入腹,消失殆尽。
庄令鸿刚放下了碗,她又?迫不及待地扑进了他的怀中,她双手环抱他的腰,不给?他任何一个推开她的机会?。
“斛律小?姐……”他的耳朵有些发热,双臂僵在了原处。
“我不喜欢林林这么叫我,”她将脸埋得极深,似乎这样,便可?以躲避他的拒绝,“这么叫,好像我们之间太过生分了一样。”
“云绰,”他顿了顿,“你抱得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令涵姐姐说了,只有至亲至爱的人,才能知?道对方的乳名。”她的双臂松了松,在他怀里转了转头,盯着他线条流利的下巴,“林林以后叫我‘红果?’好不好,这个乳名,我连令涵姐姐都没有说起过。”
“好。”他的回?答利落,双臂收回?,抱紧了怀里的女人,“快躺下吧……红果?小?姐。”
“林林,你怎么不和我睡一张床?睡地上,应该很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