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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走前吩咐了小的,夏夫人乃君侯贵客,府中上下众人,未经他允许皆不可入内。”
“贵客?”陈定雯的声音尖细,句句刺入在场众人耳膜,“二哥为了她把我和阿莹妹妹抛在半路,阿莹妹妹回来一路哭了好久,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回府去了。既然夏夫人是二哥的贵客,我专门过来拜会,顺便替二哥招待,你又有什么理由拦我?”
张百满头大汗,小心地拦在四姑娘的身前。四姑娘的刁蛮任性,整个国公府上下无人不知。老夫人白氏和三少爷定霖惯着她、五少爷定霆和六姑娘定霏都怕着她,除了君侯之外,谁都拿这个四姑娘没有办法。
今日,从不近女色的君侯突然一反常态,从府外带回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张百还听东北角门的两个门子闲话说,这个他唤作“夏夫人”的女子,是和君侯同骑了一马回来的,似乎在回来的路上,还与四姑娘和表姑娘发生了一些龃龉。
不仅如此,君侯回来后,又特意将这夏夫人安置在了他卧房所连的耳房之内,那是除了崔孝冲大人等君侯的少许心腹之外,从未有别的外人踏足的地方。
夏夫人在君侯心中的地位不一般,而一向对表姑娘与君侯之事十分上心的四姑娘,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趁着君侯忙于公务之时,过来给自己找回一些颜面。
本来,四姑娘这尊谁都不敢招惹的菩萨,张百是万万不敢得罪的。可君侯走时曾严厉吩咐过不许夏夫人见任何人,若真让四姑娘进去了,可能的后果,他可是根本承担不起。
“四姑娘若是因为霍府尹之事怪罪妾,妾无可辩驳。”张百还虚虚挡在耳房门口,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夏夫人的声音,“妾在此向四姑娘赔罪,望四姑娘不要为难他们。”
张百还想阻拦,却已经被四姑娘身边的马媪一把推开,他虽为男子,可是马媪身壮体实,又是四姑娘身边最得力之人,自己也不好得罪,便只好放任。
“夏夫人,若是君侯问起……”为了不被事后追究,他还是开口问了这句。
“是我要亲自向四姑娘赔罪的,与你们无关。”庄令涵声音淡然,丝毫不比陈定雯气焰嚣张,她知道此时即便是躲在张百身后,借着陈定霁的威名虚张声势,也始终会被陈定雯记恨。
她与陈定雯本就无私怨,既然今日难逃一难,不如趁早化了。
陈定雯面露得意,擦着晴方身前就踏入了耳房,庄令涵后退数步,见马媪也跟在陈定雯身后进来,晴方察觉局势不妙,便也顺势跟着入内。
“夏夫人既知自己罪责,那么,是不是也想好了,该如何向我赔罪?”陈定雯径直向前,坐在了庄令涵刚刚坐的小榻上,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妾不该擅自冒犯四姑娘的未婚夫,辱了霍府尹清誉,求四姑娘原谅。”她想了想答道,并没有往下跪。
“辱了霍长晟的清誉,夏夫人在乎,那夏夫人辱了我二哥的清誉,又该如何呢?”陈定雯撇了一眼案上的点心,轻蔑地抽了抽嘴角,“夏夫人出身低贱,又已嫁为人妇,与我二哥只见了一面,便勾得我二哥单独上心照拂。夏夫人的手腕高明,不如教教我那可怜的阿莹妹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抓住我二哥的心?”
“妾与君侯并无瓜葛,妾更对君侯没有任何非分之念,”陈定雯所言甚辱,庄令涵却也只能顺着,“妾所图所求,从头至尾都只有妾的夫婿平安,妾昭昭真心,天地可鉴。”
“是吗?”陈定雯又笑了,“不如夫人来向我证明,看看夫人的昭昭真心,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说罢,一旁的马媪一脚踢翻了榻边的炭盆,银丝炭半燃半烬,将地上的毡毯扑上了一层再也无法抹去的灰黑印记。
“银丝炭珍贵,怎么夏夫人都不知珍惜?”陈定雯好整以暇,“若夫人真心向我赔罪,不如就用这还未烧尽的炭火,给我画一个漂亮的妆吧。”
陈定雯又忍不住啧啧连声,“以夫人这国色天香的美貌,这个新奇又奢侈的‘炭容妆’,想必很快就能风靡整个长安城。”
第26章 炭妆
滚落的炭粒还在劈啪作响,一颗停在了庄令涵脚边,即使隔着绣鞋,她也依然能感受那烫手的温度。
若是将它画在脸上……陈定雯口口声声的“炭容妆”,其实与直接毁了她的容貌,根本就无甚区别。
幼时的庄令涵随父施诊于战乱边境时,也曾亲手医治过不少受了硝石、硫磺等火器所伤的兵患民患。烧伤极为难养,稍微护理不当,便会溃烂化脓以致威胁性命;但即使勉强治愈,也会留下可怖而不可减褪的疤痕。
战时那些身负重伤的病人的声声惨叫还犹绕耳畔,那晚铭柔阁中的无辜仆从婢女绝望的哭嚎又浮上了她的心头,她终于忍不住跪了下去,热泪汹涌,却不是为自己。
也许,她本就不该拥有这样的容貌,也不该因此招惹她招惹不起的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颤抖着伸出了微湿的双手,只犹豫了片刻,便抓起了那粒刚刚还在她脚边燃烧的银丝炭。
很奇怪,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来临,低头一看,掌中皮肉虽因瞬时的灼热而卷曲翻黏,可她竟然只觉得像被大力抓挠了一般,掌指发麻,并无他意。
“夫人还在犹豫什么?”一旁的马媪并不耐烦,厉声催促,“夫人是需要奴婢亲自上手,为夫人添上新妆吗?夫人,奴婢粗鄙,若是画不好,可不要怪罪奴婢。”
她已经不想再抬头去寻陈定雯的表情了,于她而言,眼下用这手中炭火将她自己的脸划花,才是她本来最应该做的事情。
赎罪罢了。
可她捧着炭火还未及向上,几步疾跑之声充耳,眼前略过一个深灰的影子,她手中的炭火却已经被扑上来的晴方撞到了地上。
庄令涵只呆呆地跪在原地,双手朝上,战战兢兢。
“四姑娘!”晴方伏地跪喊,语中带了浓重的哭腔,“我家女君是受了奴婢的蒙蔽,才动了去端华侯府上找霍府尹的心思的。其罪在奴婢一人,奴婢求求四姑娘,放过我家女君!”
谁都知道陈定雯的为难并不为霍长晟,可谁都不会提一丁点关于陈定霁的绯闻秘辛。
“晴方,你才去了夏夫人那里当差几天?”马媪显然怒极,第一时间开了口,“这么快吃里扒外,眼里就只有这个累人累己的夏夫人了?”
“自晴方十三岁入了国公府当差,所学的第一件事,便是忠心护主。从前奴婢在六姑娘跟前时,偶尔会与四姑娘这边的几位婢女产生些龃龉。六姑娘年纪小,又向来宽仁,却从不计较四姑娘的排挤欺凌。”晴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晴方为人莽撞实在,先前因为护着六姑娘,可能不知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