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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谦闻言,赶忙起身拱手,因道:“霍府尹过谦,夏某与内子位卑言轻,怎敢妄念霍府尹远迎?况且,这一次我们一行数人,本就是为我大周太子之事前来,与霍府尹所辖之事并无交集,您又为何如此客气?”
夏谦抬头,看那霍长晟面色稍舒,又继续说道:“霍府尹,夏某虽然愚笨,但也知道霍府尹请我夫妇二人此番前来,必是为昨夜驿馆命案。霍府尹如若不嫌夏某直截了当,有什么需要我们告知的,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霍长晟敛了敛嘴角,微微抬了抬手,说道:“夏朝议不必如此客气,我们请二位前来,也不过是循例问话罢了,并没有怀疑二位的意思。既然夏朝议开门见山,我也无需赘言,请夏朝议将昨日到现在为止的所有经历一一详述,我们会循例记录在案。”
二人你来我往,言辞客气生疏。庄令涵在一旁听了两句,却不自觉开始头晕眼花,目之所视皆昏昏沉沉,就连夏谦和霍长晟的所言凿凿,在她听来,都成了如梵音般凌乱的碎语。
昨日事情纷至沓来,她几乎一夜未眠,又兼后半夜于浴房中吹风受凉,此刻突然力有不支,向下倒去。
“夫人!”
“夏夫人!”
庄令涵耳边最后听到的,便是夏谦和霍长晟异口同声的关切。
等到她再次醒来、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一个人合衣平躺在榻上,身上盖着锦缎被衾,也不知身在何处。
房中似有熏香缭绕,但她脑中所思所想,皆是前事,根本无意辨别。
挣扎着翻身下了床榻,庄令涵才得以仔细扫了一眼所处房间布置。
花梨木的案子并不宽大,案上几卷翻开的书本旁,是一方碗大的歙砚,温润细腻,一看便是歙砚中的上品。
内墙上挂了一幅远山松鹤图,落款盖章处有“霍子珣”三字。庄令涵虽不擅绘画,但此图画风飘逸笔力遒劲,只一眼,便知绘画之人深谙此道。
若她没有猜错,这应该是霍长晟的书房了。只是她人微位卑,身上还牵连着一桩命案,即使是在审讯过程中于堂上晕倒,也不至于会被安置在堂堂京兆尹的书房内吧?
似是听到了她的动静,房门被打开,进来一位衙吏,正是从驿馆里把她和夏谦接到京兆尹府衙之人。
“夏夫人醒了,可还觉得身上哪里不适?”那衙吏姓胡,跟随霍长晟多年,此番辗转变故,即使也算是见多识广,胡衙吏仍觉奇异非常。
京兆尹乃京畿第一长官,霍长晟又是端华侯霍陶二公子、宋国公陈定霁未来的四妹夫,原本也是这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却因弱周远道而来的五品朝议大夫之妻庄氏当众失态,不顾众目睽睽亲身下堂关切,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夏夫人本就生得天香国色,今日与夏朝议同来,虽无多余装饰,只着一身浅藕荷色衫裙,配上淡青色披帛。衣香鬓影,已经是足够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又兼她病体缠绵,有病西施之风姿神韵,霍府尹为之倾倒,倒也算人之常情。
将病倒的夏夫人安置在霍府尹于府衙内的书房,其实极为不妥。无奈夏夫人之病来势汹汹,霍府尹怜香惜玉,一时确实也想不到更好的去处。
“妾无碍,只是不知我家大人,现在身在何处?”
胡衙吏此时看着夏夫人的愁云凄目,突然觉得自己不知该如何向她开口
——她的夫君夏谦,因为无法洗脱罪责,已经被霍府尹下令关入大牢了。
第13章 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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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令涵不知自己是如何出了长安京兆尹府衙的。
那位看上去明明亲和友善的胡衙吏,说出来的话,却让她的心凉了大半截。
夏谦因为难以洗脱罪案干系被关进了大牢,而她自己却毫发无伤地被放了出来,甚至还在京兆尹府衙的私人书房中,无知无识地睡了一觉。
“霍府尹,驿馆命案究竟真相为何、凶手到底是何人,我们夫妻二人一概不知,请霍府尹明察秋毫,还我夫夏谦清白!”霍长晟专门出来送了她,而她此刻却也只能倚仗眼前这个状似正直的青年。
即使她真的将昨晚陈定霁杀了那杀手之事和盘托出,莫说无人会信,就算信了,谁又可能真的去寻了陈定霁查证,又或者是去怀疑,他才是杀了周廷两位使臣和夫人的真凶?
何况,大齐宰辅陈定霁,又怎么会深夜出现在驿馆里、她的房间之中?
“驿馆因为命案已经封闭,夏夫人便不能再回去住了。”霍长晟并未理会庄令涵的哀求,而是另起了话头,“周太子所居的铭柔阁庭宽院广,还有几处小院尚空着。中书令特意派人嘱咐了我,夏夫人从京兆尹府衙离开后,直接去往铭柔阁即可,此行所有的一应细软和仆从俱已准备就绪。”
所以,一切都还是陈定霁的一手安排。
他到底想做什么?
庄令涵心下沉钝,头晕眼花,根本无力支撑自己走完这府衙到上马车的短短距离,可她又深知此时不能再失了态,只能勉强硬撑身子,上了那去往铭柔阁的马车。
霍长晟虽态度强硬,对她却十分客气,一路相送,倒让庄令涵不好再出言求他帮助。
上车前,她莫名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霍长晟面色疏阔,眉间似有浊气未化,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想到初见霍长晟那眼时他浑身的浩然正气,她忽然觉得,应当是自己本就人困体乏,所以看走了眼。
罢了,眼下救出夏谦要紧,旁的事情,不必往心里去。
马车摇摇晃晃,庄令涵的心也随之浮浮沉沉。
要说那两位正议大夫及夫人之死与她无关,可的的确确是她贸然出手为萧毅解毒引来的祸患;但若真要把这令人命丧黄泉的罪责推到她的头上,她反而要说,明明他们也差点被杀死。
来来回回,都似乎是一个死局。
就如同她上一世被不知何人冤枉,非要让她认下毒害秦媪的罪名一样。
毒害秦媪又嫁祸给她的人祸首究竟是谁,她恐怕这一世也难以明悉。
“按我大齐律令,杀人偿命,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几句话掷地有声,现在的她想来,甚至有些讽刺。
哪里有什么清清白白的法理可言呢?不过是上位者随心所欲的指点,处于下位的他们,便只能如同蝼蚁一般被碾压欺凌。
上一世,她被献给陈定霁后,一直到被陷害身死,几乎都没有出过他那个只有一进的别院。
唯一一次,便是受他那个四妹陈定雯的硬邀,去他陈家宋国公府上,为陈定雯诊治咳疾。然后不过几日,秦媪吃了她做的小食中毒身亡,她也自证无能,窒息而死。
那时的萧毅在做什么呢?
或许,他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