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聒噪新政扰民。

可时岁早已耗尽最后一丝耐心。

这算是……最后的困兽之斗?

折扇脱手而出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时岁漠然看着自己的手腕。就是这只手,方才轻描淡写地终结了一条性命。

“诸位爱卿……”时岁缓缓直起身,冰冷的目光扫过满地颤抖的官袍,“还有谁要谏?”

满殿死寂。

群臣额头紧贴地面,连呼吸都屏住了。

在丞相苏涣面前尚可争辩,最多落个下狱查办;可这位杀红眼的摄政王……

地上尚未凝固的血泊,就是最好的答案。

就如当初时岁对沈清让说的。

有些教训,总要见血才能作数。

刚下早朝,摄政王当殿杀人的消息便如野火般传遍京城。

时岁对这些流言蜚语置若罔闻,只是日日站在城楼上,眺望远方官道。

他在等。

等五日后,暗卫将沈清让带回京城。

等一个明知结局却仍不敢深想的重逢。

时岁虽不在意这些流言,京城百姓却已沸反盈天。

在有心之人的煽动下,市井间咒骂声不绝,茶楼里的说书人将惊堂木拍得震天响。

何其可笑。

这些蒙昧的百姓啊……

有人为他们披肝沥胆推行新政,他们却只记得“奸相”的骂名,只传颂着金殿杀人的暴行。

有谁在乎那些惠及民生的变革?

皇城脚下的京都子民,纵无新政也能活得滋润。可那些真正受惠的边陲百姓,他们的声音,又有谁听得见?

五日煎熬,度日如年。

当苏涣策马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官道尽头时,时岁的双脚却像生了根,死死钉在城墙上。

他怕。

怕听到那句“生死未卜”。

怕见到那具残缺不全的尸身。

更怕走下城墙时,对上那双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

秋风卷着枯叶落在时岁脚步。

他终于挪动僵硬的腿脚,一步步走下城墙。

有些事,终究要亲眼确认。

只是环顾四周,车队中却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时岁沉默地望向苏涣。

后者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在时岁展开时轻声道:“沈将军已经找到,只是南疆战事将毕,他执意要亲手取得降书……”

信纸上寥寥数语:

“南疆势颓,不日可破。待我归来,共度除夕。”

第六个约定了。

时岁唇角刚扬起弧度,忽觉天旋地转。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看见苏涣惊慌失措扑来的身影。

第50章

“传太医!”苏涣打横抱起时岁, 声音都在发颤。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惨白的脸色,掌心早已沁出冷汗。

他在撒谎。

三千白袍军将渡军峡翻了个底朝天,却连沈清让的一片衣角都没寻到。

可正是这毫无踪迹,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

冷静如苏涣自然明白其中蹊跷, 但此刻的时岁若知晓, 只会认定那人已死。

那封信笺确实是沈清让亲笔所写。苏涣在军帐中找到, 贴身放置, 生怕弄丢了。

将军府内,太医们跪伏一地, 额角紧贴青砖。

“王爷情绪如此剧烈起伏,若是再受刺激……”为首太医令重重叩首,“只怕会有自绝的倾向。”

苏涣闭了闭眼,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都退下。”他声音嘶哑, “今日之事, 若有人敢泄露半字……”

“诛九族。”

时岁昏睡了整整三日。

苏涣代掌朝政时,才知道民间对时岁的非议有多甚。

“愚不可及。”他冷笑着将拟好的告示掷给侍从,“把太史令的罪状张榜公示,看谁还敢煽风点火。”

他顿了顿:“再有妄议摄政王者,以文字狱论处。”

最后的怜悯?这群人不配。

所谓黎民百姓,有时候愚昧得令人心寒。

苏涣不禁想,若沈清让知道他用命守护的百姓, 正如何诋毁他最爱的人, 该是何等痛心?

房内突然传来窸窣声响,打断了苏涣的思绪。

他匆忙绕过屏风, 只见时岁正摩挲着枕边那枚赝品玉佩,目光空洞地望着床顶雕花。

“今日……是何夕?”时岁声音嘶哑。

苏涣一怔,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九月十五。”

还有一百零七个日夜, 便是除夕。

“快了。”时岁唇角微扬,指尖轻轻描摹着玉佩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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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再熬过这三个半月,就能见到他的将军了。

苏涣看着时岁这副模样,眼眶发酸。

“太史令如何了?”时岁撑着坐起来,方才苏涣在外间与侍从的交谈,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罪状已张榜公示。”苏涣递过去一盏温茶。

“嗯。”时岁接过,一饮而尽。

他如今已经不奢望会有人能记得他还喜欢喝凉茶的喜好了。

时岁已经听过太多怜悯。

从封陵城破那日起,就有人在告诉他。

“节哀。”

“保重。”

“往前看。”

可没有人知道,他根本不想往前看。

他只想永远活在过去。

活在那个父母健在,还有时絮和周涉的冬日初雪。

活在那个和沈清让初遇的秋日云亭。

新政如火如荼地推行着,那些心怀不轨、妄图兴风作浪之人,在苏涣轻描淡写的一句“文字狱”下,早已噤若寒蝉。

朝堂上下,一时风平浪静。

然而,随着年关将近,苏涣心中那跟弦崩的越紧。

边关战报已整整三月杳无音信,这般异常,时岁自然心知肚明,却始终缄默不语。

只是最近的脾气越发喜怒无常。

茶楼雅间里,苏涣望着倚窗独酌的时岁。

那人定定望着远处那座将军府。

前些日子,有个不知死活的官员送了位少年入府。那孩子生得杏眼薄唇,抬眼时颇有几分沈将军的神韵。

苏涣还记得那日,少年跪在锦毯上,怯生生唤了声“王爷”。

时岁冷声开口:“抬头。”

少年欣喜仰首,却见一道寒光闪过。扇面边缘在他颈侧划出血线,猩红顺着雪白肌肤蜿蜒而下。

“你的眼睛……”时岁用扇尖抬起少年下巴,嗓音温柔得可怕,“丑得令人生厌。”

“你也配学他?”

苏涣至今记得那孩子惊恐的眼神,像极了受惊的鹿。

心尖上的人,岂容他人染指半分。

“转眼就要到年节了。”苏涣执起茶盏,状若无意地开口。

“嗯。”时岁漫不经心地摇着手中折扇。

御赐亲笔的“长云发妻”四个字自从沈清让出征后的第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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