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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不好了,灵淮公主喝醉了,在……在……”

“在什么?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是,太子殿下!灵淮公主带了喻待诏进宫来,方才喝了酒……当众亲了他。”

“喻待诏?”宋定沅额头青筋直跳,他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宫里的待诏还有姓喻的?”

“正是,前两日灵淮公主进宫,向皇上举荐了一人做待诏,皇上允了,便是这喻待诏。”

待诏听起来好听,却无实权,只是个陪着玩乐的虚职,以父皇对灵淮的宠爱,不允才奇怪。

若没记错,她府上得宠的那个伶人也姓喻。

简直荒唐。

宋怀章心思翻涌,开始后悔没插手,导致今日这种局面。

他深吸一口气,加快步子,想要在宋定沅到之前进殿,收拾好残局,岂料刚踏入殿内,身后便传来一声:

“太子,你就是这么照看妹妹的?”

伴着唱喏声,和仪仗窸窣声而来的嗓音威严,遥遥在殿中扩开。

宋怀章浑身一凛,来不及去看宋枝鸾的方向,携众人跪拜,“父皇恕罪,灵淮酒后失仪,是儿臣没有好生看顾她,儿臣这就带她离开……”

宋定沅没有让他把话说完,眉心皱的死紧,扫了一眼宋枝鸾,“灵淮,公主府里还不够你胡闹,如今在初元殿也言行无状,还有没有公主的样子?”

似有烛火在少女额前的金箔花钿跳动。

宋枝鸾提裙起身,腰间蹀躞玉带垂下的香囊垂落,她挺直了背绕出长案,视线越过众人,迎上宋定沅的,“父皇,儿臣没有喝醉,儿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父皇说的元宵宴是家宴,儿臣有了心仪之人,带着心仪之人来赴家宴,怎能算的上是胡闹?”

宋定沅沉着脸。

想要当面斥责,两个女儿稚嫩的面容却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他脸色愈沉,但终是压下了那股暴涨的怒气。

“一派胡言,跟朕出来。”

宋枝鸾轻轻叹气,依言走下台阶。路过宋怀章时并未看他。

这在宋怀章看来是心虚,他脸色难看的比起宋定沅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不成他会错意,小鸾当真不愿意同谢预劲定亲?只是将谢预劲当做障眼法,为的便是这种关键时刻闹开,好以此拒婚么。

妹妹何时连他也不信了。

……

待到宋枝鸾离开,殿内歌舞才重新振作,宫人往来倒酒,一切好似风平浪静。

可众人心里都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能得灵淮公主如此相待,也算不枉此生了。”

“皇上将灵淮公主视为掌中珠,怎会将公主许配给一个梨园出身的乐伎!”

“不论如何,恐怕日后不论灵淮公主招了哪位为驸马,这位棋待诏,都是她名副其实的裙下之臣啊。”

声音渐大。

谢预劲听不见他们所说的。

他的视线黏着在宋枝鸾交给喻新词的红珊瑚珠上,久久移不开,心脏仿佛被一条细线扯紧,绵密的痛缓慢在骨肉里生长。

未曾发觉时,手中的血玉裂开细缝。

-

屏退一众侍从,宋枝鸾跟着宋定沅来到殿外,他在栏杆外站定,她便在距他五步之遥的地方跪好。

宋定沅把手放在栏上,恨铁不成钢道:“小鸾,你可知父皇为你的婚事费了多少心思?这便是你的回报吗?”

“儿臣知道。儿臣也知道父皇向来偏爱儿臣,可儿臣也有儿臣的偏爱,这又该如何取舍?”

“你喜欢那男子什么?除了会作曲,还有哪里值得你另眼相待?朕给你选的驸马,都是人中龙凤,家世背景人品都无可指摘,你就偏要与父皇作对?”

“不知,但儿臣就是心悦他。”

“你莫不是还想招他为驸马?”

宋枝鸾眼睛明亮:“儿臣说是,父皇会同意吗?”

“绝不可能!”宋定沅看她神色,不料她竟真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气上心头:“我宋定沅的女儿,怎可下嫁给一个供人玩乐的男人!”

“父皇明知他不是!喻新词的人品才学父皇该比儿臣更清楚才是。如今已是新朝,他为旧朝罪臣,沦落教坊司也是受奸人迫害,父皇当初不也是因为受人迫害,所以愤而起义吗?”

“况且他还有官衔,还是父皇你亲封。若嫁不了他,那儿臣此生便不嫁了。”

“胡闹!你可知你说的什么!”

宋枝鸾身体颤了一下,似乎是被吓到,她低着脸道:“父皇……”

“闭嘴!朕说一句你要回十句,朕看你真是醉了!回去醒了酒再来见朕!”

“父皇……”

“把她带回去!”

“是!”

宋枝鸾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但看到宋定沅起伏的胸膛,跪道:“是。”

高公公搀着宋枝鸾起身,将她送走后,来到宋定沅身边道:“皇上消消气,灵淮公主一时糊涂,迟早会想通皇上的一番苦心的,皇后娘娘和文武百官都还在里头等着皇上呢。”

宋定沅惊怒交加。

他原想在元宵宴上为灵淮定下与许尧臣的亲事,如今灵淮这么一闹,若还赐婚,那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吧。”

-

回到公主府,宋枝鸾在浴池里泡了许久,才将身上的酒味除去。上榻之后,她刚闭上眼,就想起了今日宫宴之上,谢预劲望着她的眼神。

莫名有些心惊。

宋枝鸾侧着身躺着,早在那日公主府前,谢预劲主动道歉,她便觉察到这一世的他似乎同从前有些不同。

是什么让谢预劲有了转变。

是因为,宋怀章觉察到她的异常,怕她事到临头变了主意,所以让谢预劲来挽回,给她点甜头吃吃?

还是,她最不敢去想那种可能——

他也重生了?

这一世她尚且没有计划除去谢预劲,是因为在宋怀章登基之前,谢预劲还在养精蓄锐,没有表现出任何谋逆的意图,缺少证据。

而不久之后,就有一场席卷北部的叛军需要他去平定,他死了,朝中少了一员大将,领邦虎视眈眈,变数太大。

可若谢预劲也重生了,威胁到她。

事情就得重新考量了。

也许该找个机会,试探试探。

宋枝鸾想着想着,眼皮逐渐沉重,睡了过去。

-

翌日,玉奴领着一名舞姬来到暖阁外等候。

宋枝鸾昨夜睡得晚,日上枝头才醒,侍女为她挽了双环髻,用时行的墨字发带挽了个结,长条飘落后颈。

见到舞姬,她端详她的装扮,恍惚间,这一身好似出现在那道朦胧的身影上,“你就是这次随西夷使臣来的舞姬?”

那舞姬生的瘦小,看起来弱不禁风,说着不太熟练的中原话:“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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