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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过来,能看清空气里那些上下漂浮的细微尘埃。

竹听眠好奇地问他什么书好看到躲起来也要看完,那时候晏文韬应当是不认识她的,但还是把书合上向她展示封面,是波伏娃的书。

光斑落进布满灰尘的器材室内,像给漫长的时光开满了错落的洞,呼吸都从这些光洞中穿过。

乔木上栖着的六月蝉吱呀吱呀地乱叫,远处有一阵又一阵迭起的欢呼,甚至能从叫喊的狂呼声中感受到夏季淋漓蒸腾的汗意,只是听听就觉得满是燥热。

“你为什么看这个?”竹听眠挪开少许,两只胳膊压在膝盖上问他。

游启明坐在卡座上把半截烟摁灭,然后打了个寒战,心想有这么个神经病弟弟,他姐姐也真是倒霉。

“这就是你说的王长林?”李长青坐在沙发另一头,还把风扇打开散开烟味儿,拆了个口香糖放嘴里嚼。

李长青的话限制不到这位身上,所以他还是悠悠然抽着半截华子,游启明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围着他吹彩虹屁,把他捧得不知云里雾里。

“他帮过我爸不少忙,你想问的崔广平的事情,当年就是他协助侦察的,还叫他立功升官了。”游启明稍微压低了一点儿声音。

李长青垂眸听着,漫不经心地盘弄着他卫衣的抽绳。

他七岁的时候因为车祸脑袋受了重创,从医院出来以后就回了竹家,那之前的事都记不清。竹庆告诉他,他爸是畏罪自杀,接他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名,说他最好不要再跟崔广平扯上关系,会被人盯上,如果不嫌弃,以后就叫他爸爸。

游启明觉着这人经历真是坎坷,跟拍电视似的,“你们家也太惨了,你爸畏罪自杀,同时你跟你妈出车祸?”

“我也想问。”李长青说,“这事儿连几篇新闻都找不到。”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还是个风风火火的大项目,崔广平妻子儿子出车祸以后,他在家里自杀,就留下一个纸条,摁了红手印,承认了各种受贿以及灰产的经营历史,规模还不小。

他牵了头,一下子扯出一整根贪赃腐败的线来,能看见的报道都是赞美华城打击“保护伞”行动的圆满成功,关于崔广平的个人事迹寥寥无几,如果不是他被竹庆带回家,李长青甚至都无法得知这俩人是同时从俾县被调到华城来的朋友。

游启明这人别的不会,谈义气交朋友是一绝,挺装地搓了个响指:“等着嗷,哥给你问。”

他转眼拉了个笑脸去找王长林聊天,说他家多么多么受照顾,他爸专程叫他布个局来感谢他,但是王长林自然没放心上,哈哈笑几声:“你爸自己怎么不来,叫你跟一群小孩儿请我吃饭,我能跟你们说什么?叫你们好好学习,将来为国出力?”

“别嫌弃啊,保不准我们以后有能帮得上您的地方,再者说个不好听的,咱们都知道,酒桌文化,来的是我们,打交道的可都是您和咱们爹妈。”

遗传的从来都不只有血液,还有财富和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老萝卜没了就生个小萝卜补上,最后苦的是从来就没占上坑的老萝卜和小萝卜。

王长林稍微正式地看了他一眼,笑开了嘴:“你小子学习不怎么样,这方面你爸倒是跟你说了不少。”

李长青心思飘远,只想赶紧办完事情回家。

游启明给他倒了半杯低度数酒过来,他推开,遭受对方讥讽:“烟也不抽,酒也不喝,至于吗?”

他估计也是有点喝上头了,口无遮拦起来:“你啊,都这么努力了,就算趴你姐姐面前撅尾巴,她也不会——”

李长青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磕他牙上叫他闭嘴,压低声音:“你很闲?快点撬开他的嘴以后我要回家了。”

游启明纳闷:“以前你在网吧待到十二点,今天急着回家做什么?”

李长青展露徐徐笑意,不达眼底:“回去当她听话撅尾巴的小狗。”

游启明把那半杯酒自己喝掉,转头翻个白眼,觉得他真挺能装的。

那个姓王的很能喝,好在游启明拉来的人不少,李长青嫌这里烟酒气息太浓,所以想先在外面坐一会儿,手刚碰到门把,听见外面走廊里模模糊糊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喝不了酒,而且真的不会唱歌,要不我还是先回家吧,这个点儿我爸他们应该也回去了。”

“抱歉,叫你为难了,下次不找他们一起出去了,我再请你出去吃顿饭赔礼道歉吧,附近那家西班牙烩饭很不错。”

李长青的手指轻轻在门把上碰了几下,他不能出去,因为会让竹听眠发现他在这里,所以必须忍到俩人都走了以后才能拉开门。

竹听眠客气了一下:“请客就不必了,就我们俩去也很尴尬。”

晏文韬解释着:“没别的意思,就是普通朋友吃个饭,不用太过在意,上次不是也一起吃了烤肉吗?”

“你要是回去的话我们就一起吧,送你一程。”

竹听眠说不必这么麻烦,隔壁包间窜出来一个脑袋:“你俩要走了吗?”

他看了下时间:“还有给你点的最后一首,唱完咱一起走吧。”

不过几分钟的事,竹听眠思索再三:“行是行,不过我真唱不好。”

几个人不当回事,把她推回房间。

“谁唱得好啊?张哲唱得比你烂多了,还死爱吹牛皮。”

张哲:“……一定要对比吗?”

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竹听眠又盯着他看了几秒,觉得这个人怎么总是跟她见过的人不一样。

十几岁的男生,就她在班上采集的样本来说,长一脸青春痘,下课就抱在一起笑得很恶心,脏词和黄腔一个一个往外冒,有几个也喜欢躲在厕所抽烟,每次经过那些人身边都让人觉得难以忍受,所以她不喜欢跟那些男生往来。

也许是相处次数不多,她对晏文韬还不够了解,但心里总有个朦朦的印象,觉得他有点特别。

如果谈论回忆的话,似乎总是跟少年时代的夏天相关,但现在已经是第二年秋了,再追溯起来似乎也没有太多意义。

竹听眠恍然把回忆过了一遍,然后说:“你记性这么好?那点小事也记得。”

他挑一下眉,笑道:“不算小事吧,我印象还挺深的,你睡了一节课,跟猫一样打呼噜。”

竹听眠撇撇嘴,两条腿交叠在一起,心说原来是因为她打呼噜才被记住的。

“我还以为你一门心思只会谈恋爱。”她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晏文韬捕捉到,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变僵,眼睛像石头一样艰难地转动了几下。

竹听眠自觉失言,两只手揣进兜里站起身来,作势要走:“呃……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踏出去几步以后,身后传来晏文韬被风吹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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