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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师兄急着支开我们,定也是为此事,他不知师尊在此,担心事出凶险累及我们,才寻了个借口独自以身犯险。”
“咔”的一声脆响,青玉酒壶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林涯敛下眼眸,眼中赞许化作寒冰,笑意如浸了霜的梅酒:“阿梨倒是善解人意,连温师侄的心思都揣摩得这般透彻。”
楚梨浑然未觉异样,深深叹了口气:“师兄惯爱……”
余光惊觉案上烛火突然窜高三寸,她的话音戛然而止,茫然左右环顾了下,后又联想到什么,不觉压低声音担忧道:“师尊,你说若是温师兄查出韩墨的底细,会不
会有什么危险?”
“本尊未曾和温雪声月下交心,又怎知晓他的动向。”
林涯突然掷出酒壶,壶身在案几上旋转数圈,溅出几滴酒液,梅子酸香混着冷冽气息扑面而来,漫过楚梨鼻尖。
“倒是阿梨,既这般担心,怎么还坐得住?不去寻你的温师兄?”
楚梨满是惊讶地看了林涯一眼,而后诧异地指了指自己:“师尊是觉得,若当真事出危急……凭我能帮到温师兄吗?”
就算师尊对传授的剑法再有信心,这也未免太过高看她了吧?
林涯忽然拂袖,满室烛火骤灭,暗色中玉杯坠地的清响惊得楚梨陡然抬眸,月光徐徐浸出亮色之前,黑衣少年不知何时自座上起身期近,熟悉的幽香倏地漫过她的耳垂。
“那阿梨又凭什么觉得……本尊会在意你温师兄的死活?”
第97章 剜骨独独还差了个道侣。
月光堪堪漫过窗棂时,楚梨的后腰已抵上冰凉的紫檀案沿。
林涯俯首将她梏在身前,玉色指节在暗处泛着冷光,另一只手虚虚拢住她垂落的发尾,呼吸间伽罗香气拂过她颤动的眼睫。
“师尊,”楚梨不习惯与人这般亲近,下意识向后微仰,指尖抵着桌沿稳住身形,“温师兄是我同门……”
即便师尊再不喜欢温师兄,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同门?”话音被陡然扼住,林涯忽然倾身,散落的墨发如垂云笼住她半边身躯,尾指勾动,温雪声赠的木簪自她衣襟处滑入他掌中。
温雪声送她的簪子,她收得这般好,他给她的剑,便是可以轻易拿去同人交换的。
忽明忽暗的烛影在他眉骨处割裂出阴翳,林涯摩挲着手中发簪,忽地低笑道:“人都不在眼前了,还教你这般念念不忘,可是阿梨,你的同门,如今可不止温雪声一人。”
“你担心他受伤,就不怕我涉险?”
楚梨愣怔凝视着咫尺间的眉眼,这张仍未完全熟悉的脸,以及发间那少年人偏爱的墨玉发冠,却掩不尽独属于楚见棠的那抹气息。
她无意识攥住他袖口,眼底写满了惑然:“师尊怎会有危险呢?”
在楚梨看来,这世间,没有人可以比楚见棠更加强大。
“如果不是师尊呢?”
林涯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直视她的双眸,如同诱哄般逐字道:“如果,林涯只是林涯,一样是你的同门,也一样会受伤,你可会如同牵挂温雪声一般……牵挂他?”
楚梨不解地抬眸回望着他,睫羽轻颤:“可师尊……就是师尊啊。”
她思索片刻,又郑重道:“我从未不担忧师尊,师尊不必如此假设。”
林涯沉默注视她良久,闭目低笑,似已明白,又似自嘲。
近乎可笑地在她面前坚持着林涯的身份,为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倏地退开,亦放开了对楚梨的桎梏,在她不敢妄动的静默中,将那支木簪缓缓放在了她的掌心。
烛芯爆开一朵火花。
楚梨忽觉腕间一凉,垂眸望去,这才发现那里不知何时,竟多出了只镯子。
月光淌过苍白沁凉的镯身,映出淡淡冷光,镯身由数段精巧的骨状短节相连,质地似玉非玉,竟隐隐和天然长成的真骨如出一辙。
楚梨不由有些诧异,怎么会有人把镯子做成如此形状……
可即便是这般古怪的雕琢之法,这镯子戴在她腕间却也不显可怖,反倒透着一丝奇异的契合。
她收回捏着发簪的手,指尖抚过镯身凹痕,忽地,一股灼热自骨镯涌出,化作裹挟松针淬火的气息侵入丹田,如冰棱划过般带来细密刺痛。
她不适地蹙眉,下意识便要摘下。
骨镯却骤然收紧。
上方同时压下不容违抗的劲道,阻住了她的动作。
林涯微凉的指尖悬于她腕间,恰好压住镯身,那股异样的热意如潮水退去,而他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收紧一瞬,又缓缓收回。
“戴着。”
他嗓音低淡,半边面容浸在阴影里,唇色极浅:“能压制你躁动的妖力。”
骨镯在腕间转出泠泠幽光,楚梨暗自凝神探查,却发现方才那缕不明原因的炙烈之气竟已然消散无痕。
她迟疑一瞬,终是没再动作,再抬眼时,却见林涯左手自唇际快速掠过——
一缕墨发自他肩头滑落,不复往日如缎光泽,反倒显出几分……黯淡。
她呼吸一滞,字音尚未出口,又倏然瞥见他腕上一道伤痕。
极深,极长,横亘在冷白肌肤上,刺目至极。
可不过惊鸿一瞥,袖袍垂落,便再窥不见半分端倪。
楚梨心头微动,随即联想到林涯自露面以来的虚弱情状,心中渐渐浮现几分明了。
怪不得自彼界镜出来后有段日子不见师尊……原来,他竟是受了伤。
虽不知是何等人物能伤他至此,但师尊素来倨傲,定不愿在人前示弱,她暗叹一声,决定暂且权当不知。
“多谢师尊。”她再度开口,嗓音浸着真切温软。
——即便他性情难测,喜怒无常,可待她,却从不吝啬,灵力、法宝,皆倾囊相授,她都是记得的。
哪怕终有一日,她要回归妖族,斩断凡间这一趟的尘缘,也不会忘记他的恩情,若有机缘,定当竭力相报。
“多谢……”长睫覆下,林涯扯了扯唇角,“这个词,本尊听得太多了。如今却想知道,阿梨究竟打算如何谢本尊?”
嗯?
出乎意料的回答令楚梨猝不及防,她讶然心想,破天荒的,师尊竟也会开口讨要报酬了?
目光挣扎地看了眼腕上的骨镯,几番犹豫后勉强压下归还的冲动,楚梨讪讪一笑:“师、师尊想要我做什么?”
“本尊倒是不缺什么,”林涯定定望着她,顿了顿,嗓音轻缓,“真要说的话,独独还差了个道侣。”
楚梨愕然抬首,正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楚梨不由犯了难,道侣?她就算再想报恩,也没法凭空给他寻个道侣出来啊!
而且,不论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