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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于掌心的双杯之中。

“喀拉——”

酒壶碎片四溅开来,洛棠双手各执玉杯侧身而立,将其中一个酒杯举至眼前,对着日光端详许久,方偏首冲着楚梨展颜而笑,金辉下眉眼皎璨,宛如天人。

“臣与容公子同饮这一杯酒,若酒中无毒,可解陛下之忧,亦能证实臣的清白。”

“而若酒中有毒——”他欢释勾唇,似是真心实意道,“臣提前恭贺陛下,除去臣这般狼子野心之辈。”

楚梨微微睁大了眼,刚要说些什么,却见洛棠指尖摩挲杯沿,语声陡然淬雪。

“不过臣嫌黄泉冷清,若无人同行实在狠不下心来,想来,容公子这般忠义,定然是愿意作陪的吧?”

这是个什么验法?

楚梨耳畔嗡鸣骤起,见洛棠似是真要将酒盏抵上容子卿唇角,才猛然反应过来,情急之下也再顾不得什么帝王威严了,一边大喊“停下”一边向前直扑而去。

凝着杯中摇曳的琥珀光晕,容子卿却纹丝不动,抬眸直直迎上了洛棠泛有冷芒的眸光。

虽已猜出洛棠的真实用意,但方才他刻意朝前的几步已经彻底将自己的视角全然遮住,这样近的距离,他早已无法寻出空隙给隐于后方的暗卫传递消息……

转瞬间容子卿心思几度浮落,终是放弃般垂下眼帘,任杯沿贴上唇际,余光捕捉到那急急奔来之人的衣角,忽地不合时宜地想——

其实,如果真能如洛棠所想,他在此饮下这一杯酒,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只可惜……

“主子!”

“殿下!”

右侧暗角忽掠出数道黑影,刀锋破空直取洛棠执杯手腕。

而洛棠眸色未动分毫,翻腕将残酒泼向刺客面门,足尖勾起长剑时带起一串碎瓷声,剑锋却丝毫不避身后寒芒,而是径直刺向容子卿咽喉。

被逼现身来营救容子卿的属下俱是大惊失色,嘶声欲阻,但不论他们如何惊怒,动作终归都不及洛棠的剑快。

淬了月色的剑芒已抵眼前,容子卿长睫微颤,轻轻阖上了眼。

生死之际,心中浮出的一幕,却是那日,衣不染尘的华服女子毫不嫌弃地将满身脏污的他扶在怀里,面露心疼地嘟囔着怎么没多带些药时的样子。

原来这半生风雪,最后焐在心口的暖意,皆在这几个月里……全数由她施下。

只希望……得知一切之后,她还肯原谅他玷污了她与兄长的情分,即便只因为最初的那一点怜悯而少恨他几分,亦是他不敢奢求的恩泽了。

冷眼看着容子卿唇角那抹释然笑意,洛棠目光幽冷,即便悔了又如何,他的命,他今日要定了。

剑尖没入肌理寸许的刹那,却又毫无预兆地倏然停下,洛棠瞳孔骤缩,强行收回的劲气将虎口激出一道崩裂的血痕。

容子卿的属下没有错过这一时机,以迅雷之势将容子卿带离了洛棠剑下,惊魂未定地围在容子卿身侧,似乎生怕洛棠还留有什么后招。

容子卿亦睁开了眼,在发现自己仍旧活着时,怔松片刻,下意识抬眼看向前方,在看清丈许外的一幕后,面容浮出不可置信的惊痛。

洛棠却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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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盯着剑身,眼底墨色翻覆,气息急促而沉重,许久,他眸光终于抬起,顺着握着剑身的那只白皙柔滑的手看向了它的主人,温柔到极致地轻轻一笑:“陛下,你的手伤了。”

“疼不疼?”

楚梨亦是刚刚回神。

她匆忙收回手,在看到洇出血色的掌心后,痛意后知后觉涌上,眼尾几乎是生理性地一红。

喊疼的话到嘴边,对上洛棠看似平静的目光后,她又生生咽回痛呼,踉跄着退后半步。

“不、不疼。”

“是吗……”洛棠低眸看了眼微微发颤的剑锋,随即更加轻柔道,“可是臣很疼。”

轻振剑身甩落血珠,他哑声低笑,缓缓瞥向容子卿身侧如临大敌的暗卫:“陛下,你瞧,臣纵了你一次,你喜欢的,不忍心让他死的那个人却骗了你。”

“如果臣早些杀了他,陛下的手就不会伤。”

“臣也不会这样的疼。”

“他……”楚梨盯着洛棠苍白的指节,声音发涩,“许是……许是另有隐情。”

“隐情?”

洛棠将两个字眼在齿间反复磋磨,他思忖片刻,喉间溢出抹沙哑笑音:“是不是即便他的隐情是挥师破周国城门,囚陛下于阶下,陛下亦会倾尽全力成全他?”

那倒……好像确实。

楚梨眼中

的神色出卖了她,看出这一意味的洛棠眸中霎时凝起寒雾,宽袖带风而起,在楚梨试图开口解释时倏然逼近。

浸了凉意的指尖轻轻触上楚梨的耳边,她后仰时似还能听见指节咔嗒锁紧的轻响。

洛棠紧紧梏住她的后肩,又倾身附在她的耳侧,哄慰般道:“既如此,又何必假手于他呢?”

楚梨一怔,并不明白洛棠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鼻端皆是独属于他的幽冷香气,还夹杂着些不知从何而起的血腥味。

直到冰凉的手指缓缓移动至她的后颈,刚刚察觉到不对的楚梨双眸微微睁大,却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

一股酥麻毫无征兆地自颈后蔓开,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跌进了身前等候着的赤色云霞里。

洛棠将昏睡过去的楚梨抱在怀中,垂首专注地整理着她凌乱衣襟,许久,方抬手做了个手势。

挥袖刹那,行宫内无数道蛰伏许久的暗影自周遭数个角落跃出,甲胄碰撞声惊破死寂,整齐划一地朝着洛棠跪落。

容子卿身前的几人根本没想到洛棠留有后手,咬紧牙关,彼此对了个视线,眼底浮起破釜沉舟之意。

洛棠看也不看他们,低眸抚开女子唇边碎发,就势用指腹轻覆在她的耳侧,声线却比剑刃破空时更冷三分。

“杀。”

刀光如银鱼破浪,行宫内晃出数道血色残影,洛棠背对着漫天血雾稳步而行,有猩红凝在袍角,绽出数点落梅。

独怀中人睫羽安然低垂,仿佛枕着春日熏风沉眠,衣袂皎然无垢。

第82章 再醒开窍的国师和不开窍的小狐狸……

幽寂的殿内,所有明隙皆湮没在重帘后,只有榻边的烛台散出微弱光晕。

转醒过来的楚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闭眸半倚靠在烛台侧下,烛火将睫羽镀上金边,眉间倦意如薄雾的男子。

他换了身衣袍,依旧是张扬飘逸的棠红色,却齐整洁净,不见任何生死之斗后残留的痕迹。

回想起自己晕过去前最后存有的记忆,楚梨神色复杂地盯着洛棠望了许久,在质问与装睡间挣扎片刻,最终深吸一口气拽过锦被蒙住了头。

反正该结束的已经结束了,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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