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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的左下方以示尊敬。故沈朝颜虽与李冕共乘,她也只能坐在李冕左边的位置。而谢景熙因着君臣之别,便只能挨着沈朝颜,坐在她的左下方,紧挨车门的座位。
这趟出行李冕是微服,不可用正儿八经的龙辇,故而车辇再是豪华空间也毕竟有限。坐下沈朝颜和李冕尚算宽敞,当下再挤进一个谢景熙,空间即刻逼仄起来。
偏生这人还生得手长腿长,贴着车壁一坐下,那膝头便同沈朝颜的碰到了一起。沈朝颜赶紧往后挪了挪,挤得旁边的李冕一个趔趄。
“怎么了阿姐?”李冕不解。
沈朝颜却只能强作镇定地道了句,“马车甚是颠簸。”
李冕一脸错愕地正想反驳,一撞上沈朝颜冷肃的目光,当即点头道:“是是是,这车怎会如此颠簸。”
他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倾身问谢景熙道:“多日不见,不知谢卿近来可好?”
谢景熙侧身,然而不等他答话,一个尖酸的声音便抢到,“一个月都不用早起赶着点卯,怎么可能不好。”
车上安静了一瞬。
李冕瞟了一眼沈朝颜,当下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圆场道:“朕看谢寺卿行动利落,想是伤也养得大好了?”
“多谢陛下关怀,”谢景熙拱手,可那个“臣”字还没出口,沈朝颜复又开了口。
她“啧”了一声,转头对李冕道:“陛下忘了?我大周律法规定,杖责最低是三十。谢寺卿不过才挨了二十杖,陛下这么问,倒显得谢寺卿一个大男人多弱不禁风似的。”
这话说得李冕眼皮一跳,难得拿出些帝王的威仪,对沈朝颜唤了句,“阿姐……你让谢寺卿说。”
“哦?”沈朝颜似是醒悟,自责道:“看我这散漫的性子。”
她侧头向谢景熙弯了弯眼角,难得柔顺道:“对,陛下问的是谢寺卿,该您自个儿和陛下说。”
李冕闻言舒了口气,换上亲和的语气继续问谢景熙到,“王寺丞的案子如何了?若是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向朕……”
“切!”没说完的话被一声哂笑打断。
沈朝颜长长地叹口气,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李冕无奈地看着沈朝颜,一时千言万语都梗在了喉头。
偏生那人听谈话没了动静,还一脸无辜地问:“谢寺卿怎么不答?”
“……”李冕无奈,心道这一句句的都被你抢白了,谢寺卿还答什么答。
李冕瞥了眼沈朝颜,也不知他这阿姐怎么就偏要跟谢景熙杠上。
要知道当下朝堂之中,谢景熙可是唯一能跟王党抗衡的人。放着这么粗的大腿不抱,偏要跟人对着来是怎么回事?
李冕越想越郁闷,可当着谢景熙的面,到底不好对沈朝颜明说。于是心下一横,负气地叫停了马车,起身就出去了。
突然的变故,打了沈朝颜一个措手不及。
待她回过神来,车厢里便只剩下了她和谢景熙。
面前的车帘晃了晃,马车复又起行。她被颠得一个趔趄,侧身就往谢景熙身上歪去。好在她眼疾手快地,赶在身体撞上谢景熙之前,撑臂稳住了自己。
沈朝颜吁出口气,暗道自己怎么也算半个武门中人,反应到底是比那些弱不禁风的世家小姐敏捷,不然被谢景熙误会了她趁机投怀送抱可不行。
她如是思忖着,使力要撑起身体。
然而手掌略一用力,沈朝颜才发现自己掌心下面撑着的那个地方,结实精壮、软硬适中,似乎……还微微有温热的感觉,透过手下的锦布传过来。
“郡主摸够了么?”温沉的男声响在头顶。
沈朝颜怔怔地低头,看见自己那只“半入武门”的手,不偏不倚地摁在了谢景熙的大腿上。
“……”
这确实是一件让人尴尬的事,好在沈朝颜从不知什么叫尴尬。
她起身整了整衣襟,若无其事道:“到底只是个文官,又软又细,本郡主才不稀罕摸呢。”言讫往车壁上一靠,不避不让,做出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谢景熙当下就被这人恬不知耻的一句给气笑了。
什么叫“只是个文官”?听那口气,莫非她还摸过武官的大腿不成?
一念至此,谢景熙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一怔。
眼前不可抑制地浮现出那一晚,他趴在平康坊屋顶上,看见沈朝颜和霍起四仰八叉、不省人事地倒在一起……
是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惯常混迹街坊酒肆。就算不是故意而为,像刚才那样无意摸到大腿的机会,应该是数不胜数的。
思及沈朝颜刚才那句“又软又细”,不知怎么的,谢景熙总觉格外扎心,仿佛人格都莫名受到了侮辱。
于是他侧过头,语气不善地反问,“那郡主还摸过谁的是又硬又粗?”
沈朝颜一愣,只觉这问题听来怎么颇为刺耳?
但此刻她怒极攻心,懒得深思,张口便反诘他到,“反正粗硬的多了去了,你就是细软。”
谢景熙冷笑,“还多了去了,郡主这么懂雨露均沾,霍小将军知道吗?”
沈朝颜生平最烦有人拿她和霍起乱点鸳鸯,闻言大怒,反呛到,“我爱摸谁摸谁,反正最细软的就是你,全沣京!哦不!全大周!最细软的就是你!”
言讫,她懒得跟谢景熙菜鸡互啄,拎起裙子就往外走。
然而车帘掀开,两人便与一帘之隔的霍起和李冕八目相对了。
沈朝颜无语,原来李冕方才只是出去,并没有下车。
可霍起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问题无解,她也不想深思。
李冕颤抖着声音,如遭雷击地问她到,“……阿姐?你、你你霸王硬上弓呀?”
旁边的霍起也是副瞳孔地震的表情,低头盯着谢景熙的某处嗫嚅到,“细软?”
沈朝颜:“……”
谢景熙:“……”
*
一行人且行且闹,终是在日落时分到达了位于沣京以西的西大营。
这里驻扎着一支护卫京城的军队,将同兵部和鸿胪寺一道,参加明晚的演练。
沈朝颜在营前出示了文牒,正要进去。然甫一迈步,一柄缨枪就横在了她的面前。
沈朝颜抬头,见一个两鬓斑白的男子。他生了双狭长的鹰目,短眉高颧骨,一看就不是副和善的面孔。
方才同谢景熙斗嘴,下车后又吃了一路的扬尘,沈朝颜心情不爽,秀眉一挑便要同那人发作。可一个“你”字还没出口,身后便响起李冕惊讶的声音,“蒙将军?”
沈朝颜怔忡,抬头再看那人,还真觉出几分熟悉。
要知道大周武官之中,所谓的“蒙将军”只有两个,一个是左骁卫上将军蒙括,另一个就是他爷爷,怀化大将军蒙赫。
只是蒙赫常年驻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