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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机会向皇上弹劾刑部,一表忠心。

可他偏偏选了个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的宣平侯来当这个替罪羊。

那才是既给王党留了空间,又对皇上有了交代。

一手平衡之术玩得顶好,事齐事楚,两边都不得罪。

韦正悻悻地不说话了。

而其他人见着堂堂宣平侯就真的这么被带了下去,一时也觉惊骇,不敢再随意造次。

见事件平息,谢景熙扫了眼台下众人,转身之际,却听身后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

“谢寺卿。”

沈朝颜用巾帕擦着脸上身上的蛋液,气愤道:“你方才只罚了聚众闹事一事,那当朝郡主光天化日之下被歹人谋害,这件事你管不管?”

谢景熙果然驻了足。

沈朝颜也管不得自己当下有多狼狈。她拨开亲卫踏上台阶,仰头指着自己发髻上的鸡蛋壳道:“当众行凶、欲意谋害,这是谋逆!”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昨日她大闹大理寺一事,谢景熙当下看她的眼神不说厌恶,但绝对称不上是恭敬。

他面色平淡地将沈朝颜扫了一遍,问她到,“那郡主受伤了么?”

沈朝颜一怔,赶紧摸了摸自己湿答答的一侧鬓发——没有伤口,甚至连一个肿包都摸不到。

鸡蛋可砸不死人。

故而要说有人拿着鸡蛋想谋害她,似乎确实也说不过去。

“那……”沈朝颜想了想,改口道:“没有谋害之心,不敬不臣之心绝对是有的。十恶之一的大不敬,对!这是对皇家、对圣上的大不敬!”

“哦?”谢景熙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问她到,“那郡主可知是谁人动的手?”

“你开什么玩笑?”沈朝颜怒道:“那么多人在场,我是长了几双眼睛,才能看到是谁砸我?!但他们全都脱不了干系,应该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对!现在就抓起来!”

谢景熙看着她不动声色,半晌才回到,“大理寺乃三司之首,负责刑狱要案。郡主所言一事,当由金吾卫和京兆府先查明,再呈报大理寺量刑。故而郡主方才所言之案,还赎本官当下不能受理。”

言讫广袖一甩,留给沈朝颜一个冷漠的背影。

*

沈朝颜回到沈府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去了。

她闻着满身蛋液的腥味醒过来,看着空荡的车厢,惊讶有金竟然没有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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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帘外传来有人压低嗓子说话的声音,沈朝颜好奇,便撩开车帘看了看。

金色余晖之下,沈府围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白色的纸。

晚风一过,便纷纷扬扬地乱舞,简直像是沈傅出殡那天的丧幡。

可若是沈朝颜没有记错,她爹出殡的时候,朝中旧友、同僚,因着畏惧王仆射权势,前来吊唁之人寥寥。

那场面可比不得今天的热闹。

思忖间,沈朝颜已经悄无声息地下了马车。

她随手拾起地上一张被有金和家仆扯下来的纸页,看见上面歪七八糟写着的“沈傅狗官,草菅人命”。

心里忽然就腾起一股酸涩之感。

是那种无所依靠、无所凭借的茫然。

沈朝颜也觉得奇怪,从沈傅的死讯传来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人情冷暖”四字。

从来都不可一世、呼风唤雨的昭平郡主,竟然也有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的一天。

沈朝颜看着手中骂辞,一把将它揉碎了。

不等有金和家仆宽慰,她将手中纸页一扔,脸色阴冷地回了沈府。

第6章

看了全程的有金大气不敢喘,亦步亦趋地跟着沈朝颜,宽慰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沈朝颜一扇门关在了屋外。

沈傅生前喜梅,就在书室周围栽了一圈。如今夏末秋始,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虽是午时,室内也被树荫遮得昏暗。

这里是沈傅平日里教沈朝颜读书识字的地方。

满屋子的经史子集,很多都是仅存于世的孤版。别说是女儿,在很多官宦世家,是连嫡子都不准随意进的。

可沈傅却不一样,至沈朝颜三岁开蒙时起,这里几乎便成了她的专属地。

屋里的每一本典籍她都摸过,沈傅为了方便她取书,甚至专门做了可以攀爬的木梯。

偶尔有父亲的同僚前往,看见她一个小姑娘成日里泡在书室,觉得有失体统,沈傅只会笑着同她讲,“女子善怀,亦堪大志。”

故而君子六艺,实则她一项也没有落下。

只是沈傅逝后,这间书室仿佛成了她心中的禁地,沈朝颜再也没来过。

她在屋里站了一会儿,行至那张梨花书案前,拾起静躺在上面的几卷生宣。

这是沈傅生前一直在编撰的验尸集录,几乎是他从事刑狱二十余年的心血。

只是如今斯人已逝,编撰却未完……

“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傅执刑狱二十余载,身无所长,独于狱案审慎之极,不敢萌一丝轻慢之心。时反躬自省,铭人命关天……”

心里泛起一丝苦闷,像被生石堵住了嗓子,这几行风骨遒劲的字像一柄柄利刃,扎得沈朝颜胸口钝痛。

父亲劳苦一世,堪称呕心沥血,要说他为了一己私心草率断案,即便全天下都信了,她沈朝颜也不信!

如今王党紧逼,李冕又势单力薄,难以抗衡。

且陈之仲一死,三司之中,刑部已经是左相王瑀的刑部,而以谢景熙今日的态度来看,他也不可全信。

思忖间,目光竟落于书案旁的小木剑上。

她想起幼时伴读,宫里的嬷嬷教她绣花,她却总是在绣花时走神,偷看霍起习剑。

她因此结识了霍起,也因此总是受到嬷嬷的责罚。

可是七岁生日那天,沈傅送了她一把桃木剑。小小轻轻的一支,是为她一个时年七岁的女娃量身打造的。

从那以后,沈朝颜便再也不用绣花了。

轻抚着剑身的手无意识收紧,沈朝颜眸色渐渐地暗下来。

事到如今,她不想豪赌,可与之相比,她更不想的是坐以待毙。

既然此事不能明着参与,暗插一脚却未必不可。

沈朝颜一怔,为脑中这个一闪而过的谬念。

可是……还有别的办法吗?

思及此,她行至门边,一把拉开了紧闭的门扉。

有金正靠在外面跟几个家仆低头窃窃,被这突然的响动惊得一个踉跄,脚下一软,直接跌进了沈朝颜怀里。

沈朝颜拎着她的后脖领把人给提了起来。

“去!给我找一身劲装短打。”

“还有面具。”

*

子时,月黑风高,夜沉如水。

一身黑衣的沈朝颜从陈府偏角的墙头跃下,松了松尚有些僵硬的胳膊。

她六岁便伴读于宫中,结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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