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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太宰治,他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中原中也的预料。
——他居然笑了。
平静而愉悦的,不掺杂任何恶意的,发自真心在期待什么的普通笑容。
普通得完全不像任何一个“太宰治”的笑容,但是仔细看去,又的的确确只有“太宰治”才会笑得这样……支离破碎。
他仰起头,脖颈绷起一道优雅又矜傲的弧度,像一只引颈就戮的天鹅,每一声笑都在呛咳出最后一丝生机。
也许是中也听错了,他不是在笑,只是夜风吹过一具空洞躯壳时的呜鸣。
“最后一次机会?不需要——”
太宰突然翻转手腕,抓着中也后脑的长发,像攥紧烈马的缰绳,用力向后扯去。
“我很期待呢。”
中也倒也没打算拿自己的头皮测试太宰的狠心程度,如果他真的被薅秃了这混蛋也不会愧疚。所以他顺着力道稍微向后仰了仰头:“什么?”
太宰治无疑是个美人,那张脸做出任何表情都会很好看,唯独现在,像是勉强粘好尽力自持的假面又被一拳捣碎,从支离的残片碎渣中隐约可见藏在后面的那张扭曲癫狂又鲜血淋漓的脸。
他的表情是在笑的,但是神情却像从身体里撕剥抽离,用一种堪称残忍的冷漠旁观街角暗巷里上演的这场悲喜剧。
所以他的美也脱离了皮囊的桎梏,像倾吐出毒蜜的花蕊,像滴落下鲜血的刀刃,不带任何杀机,却充满致命的蛊惑。
太宰抬起另一只手,不甚在意地按压在自己颈侧的伤口上,像是揉烂了一株绽放到极致的玫瑰,皙白的指缝流出殷红而甜腻的花汁。
“我是你的首领,或是你能杀了我——随便哪一个,”他笑着将指尖的血随手点在首领的眼角:“中原中也,我等你证明给我看。”
*
比起有恃无恐,太宰更像开始摆烂。
今晚的经历比做四年港黑首领还要令他精疲力竭。
织田作、安吾、中也……还有敦,哦对了,包括疑似想要替换“中原中也”的森先生,每个人都拿捏着他的弱点,迫不及待掀起马甲的一角,然后贡献出一些他并不需要的情绪。
——你们还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不管是港黑首领还是武侦社员,太宰治想,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你们的了。
所以在回侦探社的路上,他甚至哼起了殉情之歌,伴随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轻快得像是鹤见川上粼粼的月光。
太宰罕见流露的真实情绪反而让敦感到惶恐,就像是他曾经无法逃出的院长死亡带来的恐惧——那份恐惧在一年前找到了新的载体——就是这样的,卸下了一副人类看不见的沉重枷锁的,毫不留恋走上港黑天台的,太宰先生。
在隐约看见那栋红色砖楼的时候,太宰突然停下了脚步,自言自语道:“虽然看中也迷茫的样子很有趣……但是这种时候,也会觉得稍微有点做过头了呢。”
“——你又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呢,敦君。”
敦还没反应过来:“太宰先生?”
太宰转过身,即便还穿着沙色风衣,但是属于“侦探太宰治”的灿烂明媚的气质已然不见。他倚靠着黑夜,如同端坐在王座上威严而冷酷俯视自己的臣民。
是完全属于首领太宰治的阴郁不详的气场。
敦张了张嘴,似乎在很艰难地拉扯着声带,完全丧失了抵抗:“太宰先生,我……”
——是在武侦和芥川打起来的时候。
加入武装侦探社后,在社长的异能控制下,中岛敦对异能的运用越发自如。
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戴上项圈也还不能控制异能的虎,曾被驯服在港黑首领的座下。
“我可没有抱男人的习惯。”
太宰先生是这么说的。
所以每次运起【人间失格】,太宰先生都更喜欢捏着他的脖颈,微凉的指尖落在颈后,又下意识避开项圈,防止内侧的勾爪带给他不必要的伤害与痛苦。
现在,加入武装侦探社的他已经摘掉了项圈,只是他的太宰先生似乎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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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个时候依旧只用三根手指,无名指与尾指微翘,捏住了虎的后颈。
不会错的!
内心的饿兽发出了咆哮。
太宰先生!
刚刚解除虎化的敦尚未完全恢复意识,身体就已经认出了他所忠诚的饲主。
他乖顺地跪在太宰的脚下,手臂与衣带化成的凶兽对击后的擦伤,地面凹凸不平的碎片硌得他膝盖骨隐隐作痛……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全身的触感都像是被冻住一般麻木,唯有颈后那一小块皮肤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激烈而无声地战栗着。
虎的嗅觉不会出错啊,那是独属于太宰先生的漫不经心的冷淡温柔。
假死也好,复生也罢。中岛敦并不在意这是不是太宰先生计划中的第六阶段。他只知道太宰先生不想与他相认,那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太宰先生不会错的。
但是当现在,那个他更为熟悉的太宰先生看向自己的时候,之前所做的所有心理预设都成了自欺欺人。
他像是一个颠沛流离终于归家的孩子,带着满身被迫成长的狼狈,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落下,嘴巴也张得很大。他想大声呼喊,肆意咆哮,想立刻扑进太宰先生的怀里——
“太宰,这么快就回来啦,在外面玩尽兴了吗?”
一道熟悉的女声伴着高跟鞋钉在地面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太宰身子一僵,什么首领包袱,暗黑气场都麻溜收敛回去,眼睛一闭直接装晕倒在小老虎的肩上。
与谢野晶子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摇曳生姿走到他们面前,捏着太宰的下颌凑近闻了一秒,近得像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又很快退开。
“威士忌?”她笑容核善:“宰,炫几瓶啊?”
太宰治:“……”
他的睫毛扑簌簌颤抖着,就是硬扛着不肯睁开。
揉着眉心连眼镜都没戴的国木田独步从敦的肩上接过太宰,还不忘拢了拢他散开的衣襟,动作温柔语气却阴森:“太宰,你是不是非要被铐在病床上才能乖?”
太宰依然闭着眼睛,但是所有人都听见了很小的声音:“……也不一定。”
国木田独步:“……”
乱步一边打哈欠一边去掐太宰脸蛋上的软肉:“所以就让太宰和乱步大人睡嘛——除了我,还有谁能看得住太宰呢?”
只在睡衣外面披了一层羽织的社长露出不赞同的眼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敦有意无意挡住了自己的同位体,殷殷地给太宰擦一下被夜露打湿的头发,结果镜花盯着盖在太宰头上的白毛巾,语出惊人:“太宰先生这样好像花嫁啊。”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