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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停下?,她还在往后退。

“你说?我不放过?你。”

“那你呢?”

他齿缝中挤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恨,“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是?看你有没有跑!”

“你睡觉的时候翻个身,我都以为?你要跑了。我病了,病得?像守着骨头的狗,天天守着你。”

“想求你回头,你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赏给我。”

“你宁可看死人,天天给死人烧香,也不肯看我一下?,是?不是??”

风卷起她的鬓发衣角,钟薏眼里满是?疯狂的恨,咬牙切齿道:

“你对我好?你把我关在宫里,杀我身边的人,毁我所有的退路,你把这叫‘好’?”

“你把所有人都杀干净了,我除了你可以依靠,还有谁?”

“你现在连我的恨都想拿走,到底还想要我什么?”

“你是?不是?人啊,卫昭?”

江风凛冽,她才察觉四肢已被冻僵,脸上的泪痕被风吹过?,痛得?如刀割一般疼。

可她坚持着开口:“我试过?。我真的试过?。”

“我告诉我自己,就这样?吧,就困在你那清和院里,守着那寸天地里过?一辈子也罢了。”

“可我不快乐,我痛苦得?快疯了!你知不知道你杀过?的那些人,整夜整夜地在我梦里,每次一遍遍来问我后不后悔。”

她闭了闭眼,睫毛上的泪水摇摇欲坠:“我后悔啊。”

“我后悔一辈子。为?什么要遇见你?为?什么要救你?”

“我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想杀了你!”

她吼出最后一句,声音嘶哑:“可是?我杀不了。”

“我只能走。”

她看到男人身形顿了顿。

她猛地转身,一步步朝船边走去。

“停下?。”

“钟薏——”

他一字一顿,“不准!”

卫昭眼底血红一片,他想追上去,又怕她跑得?更?快,整个人僵在风中,手?背青筋暴起,掌中血痕重新裂开。

他看着她,一步步,一步步,从他手?中走掉。

走得?这样?决绝,像是?要将他一刀一刀剔出她的骨血。

江水翻涌,木板咯吱晃动?,钟薏小腿发软,脚步却冷静无比。

“我已经逃到这里了……只差最后一步了……就最后一步,你为?什么还不放了我?”

“到底为?什么?!”

她回头,眼神里已没了恨和怒,只剩下?彻底的、死寂的绝望。

“卫昭,不,陛下?——你已经是?皇帝了。”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坐在这世间最尊的位置上,万众拥戴。”

“可为?什么你连一个想逃的女人都不肯放过??”

她眼里泛着极其明?亮的光,几乎要把他刺伤,“我不欠你!是?你欠我!你骗我辱我毁我,是?你欠我的!”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茫然。

她终于笑出来,“是?你欠我!欠我一辈子!懂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卫昭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他看着她。

世界一寸一寸崩裂,胸腔像是?被活活掏空,朔风从心口灌进去,冷得?他想要发抖。

她说?她做鬼都不放过?他——那是?他想了无数遍的梦啊。

他本该高兴的,他要的就是?他们这样?纠缠。

可当她真的带着决绝与死意说?出口时,他的心却像是?被人一脚踩碎,鲜血淌了满地,血肉模糊。

“漪漪!”

钟薏退后,整个人已经悬在边缘。

风声猎猎,木板摇晃得?越来越剧烈,仿佛下?一刻就要断开,带着她滚入滔滔江水。

她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眼底却有一种诡异的清明?。

“放我走,”她轻声说?。

“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她看着风中的那道影子,玄色衣袍衬得?他面色雪白,唯眸色黑沉,唇角血红。

片刻,他忽然咬紧后槽牙,疯意从眼底一点点漫上来。

他低低笑了一声。

“你要跳?”

“行啊,那你去。”

“你给我跳下?去。”

“钟薏,只要你跳得?下?,我就敢把你捞上来,把你那一身洗干净了,摆进寝殿里供着。”

“我们还未办婚事?,没关系,我给你穿好嫁衣,摆进金棺里,就算你化成一堆白骨,我也每天替你梳头上妆,夜夜抱你入眠。”

他脸上的笑弧越来越大。

“你早知道我是?什么东西。”

“我去请全天下?法门的高僧入宫,每夜敲钟点灯,唤你魂魄回来。”

“我让术士把你八字钉在梁上,让你夜夜都不得?不回来看我,看我怎么亲吻你、怎么喊你,一遍又一遍。”

“你想做鬼来缠我,好啊,我求之不得?。你要恨、要杀,我都给你机会。”

“我愿意。我乐意至极。”

“你来,钟薏,我等你。”

他一步步逼近,目光骤狠,语气?突地一冷,

“不过?等你跳了……”

“我就把你走过?的每一寸路都铲平,将放过?你的人一个一个剐了,挖他们的眼、剁他们的手?,把他们的尸首堆在江岸给你看。”

“我让你死也闭不上眼,让你知道——你走不了也逃不掉,你想死我都不准你死得?安生!”

第71章 跳江像一只失了方向的飞鸟

钟薏站在寂白灯火和江水之间,寒意?从脚底窜起。

她喉咙发紧,强忍本能的呕吐,胃里翻滚起一阵腥甜。

她嗓音哑得厉害,“你不是人!”

“是,”卫昭点头,眼?底浮出可怖的沉静,“我不是人,是你养出来的鬼,是你不要的东西。”

“你现在说?你想走?你敢走?”

“你以?为你跳下去?我就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死了?也不。”

她怔怔地看着他?。

这个她曾经救过、好感过、最终把她骗进牢笼、逼得她一无?所有的男人——

他?穿着玄色冕服,贵不可言,可站在这里,却像一头披着人皮的疯魔,眼?神阴沉,语气缠腻,句句都要将?她拖入地狱。

风很大,吹得她耳朵发麻,衣角贴着腿颤抖。

自己根本逃不了?。

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还喘着气,他?就会不择手段把她关回去?,锁起来,直到死亡。

钟薏没有再流泪。

她只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此刻终于忍不住伪装,露出真正的样子。

她轻声问:“你要我回头看你?”

她缓缓后退一步,脚跟已贴上江岸尽头的破损木板。

“那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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