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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啕大哭,吐在雕像人物满怀希望向前伸出的手掌上。

阿奎那恰到好处地恭维,含讥带讽地戏谑,落落大方地自我推销,在人群之中风度翩翩地周旋着,周密地藏匿着心底那点小小的厌烦。但当他一扭头,竟然在这场宴会上望见了一个绝对意想不到的场景——一个衣饰华丽的金发青年,正微笑着应付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贵妇显然是过分殷勤的攀谈。他的右手闲闲地举着一杯甘露酒,偶尔啜饮的时候像是担心酒渍染色了他那口雪白的牙齿。

但是比起他那股慵懒造作的贵族作派,真正让阿奎那瞩目的是他的手腕——那纤细白嫩的手腕上系着一只金质的细锁链,另一头松散地连接着一枚皮革项圈,正扣在一位——或者说是一头——猫科米诺种覆盖着蓝灰色皮毛的脖颈上。

阿奎那抬脚就想往那儿走去。费力地拨开两个醉意踉跄的人,才往前走出几步,却听身后有人轻声招呼了他一声,阿奎那一回头,正看到海戈朝他走来。

“我刚才看见了一个奇怪的场景……”阿奎那迟疑地说,“好像是我见过的……一只黑猫?”

海戈看着他,阿奎那回头指向原处,却见方才交谈的那几人竟已经不见踪影。

这古怪的表现并没有让海戈显得吃惊,他轻轻握了握阿奎那的手,“这里的空气太浑浊了,”他抬颔往宴会厅通往庭院的后门指了指,“出去走走?”

阿奎那踌躇着随着海戈往外走去。待走到庭院,开阔凉爽的晚风一吹,将方才宴会厅里迷蒙厌倦的浊气一清而空。

阿奎那深吸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朝身旁的人轻轻抱怨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抱歉。”海戈轻轻耸了一下鼻翼,“这里气味太乱了,我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

“其实也没有很久。”阿奎那轻声笑道:“但是我一直一直在想你,所以时间变得非常难捱。”

他亲昵地扯了扯海戈的领结,让他更贴近自己,低低笑道:“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和你分开,一天二十四小时我都想你在我的身边,不要超出我的视线。物理距离不要超出过五米,不要超过我伸手就能抱住你的距离。”

海戈感到自己的脸微微热了一下。他伸臂紧紧搂住了身边的人,低头附在他耳畔,轻轻说:“我也一样。”

他们站在一株高大的冬青树下,如伞盖的树冠在头顶遮蔽伸展,让他们能置身事外地看到全场却不被他人看见。他们像是蜷缩在岩穴里的狐狸一样紧紧依偎着,站在树荫里,望着不远处的一张户外桌。那儿有三五人聚在一块聊天,有人烂醉如泥地仰面坐着,有人精神抖擞、手舞足蹈地在灌木丛和桌椅之间走来走去。

阿奎那注意到海戈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位女士,还来不及觉得诧异,只听海戈说:“那玩意儿是别人送她的,还是她自己买的呢?”

定睛一看,才知道海戈指的是那女士指间那颗光彩绚丽的火油钻。阿奎那的视力比不上他,只能看到她手上一团璀璨眩目的光晕,随着她有心显摆的手部动作,一刻不停地闪耀着。

阿奎那失笑,逗他道:“你想要吗?”

海戈转过脸,很认真地瞅着他:“会有人喜欢收到戒指吗?”

“你这话问得真奇怪。”

“戒指,难道不和手铐、脚镣是同一种东西吗?戴上后者,是行动上受束缚,戴上前者,则意味着精神上的不自由。”

阿奎那被逗笑了,“你在某些方面,倒是纯真得叫人肃然起敬。”他笑吟吟地折下一支缀满了红果的枝条,在手中轻盈灵巧地摘取那小巧的红果,轻轻弹掷到前方的灌木丛里,“我见过太多戴着婚戒偷情的家伙了。我恐怕,大部分人戴上戒指的第二天就只会记得它的价格,而忘记它所隐晦传达出的、甘愿被束缚的承诺。”

“假如,和其他人无关呢?”海戈执拗地更正道,垂眼专注地看着他,“我谈论的是,你和我。”

摘取红果的手指停住了,阿奎那吃惊地抬起眼来,对上那双金黄色的眼睛。

“海戈……”他温和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因为在心底斟酌着措辞,而显得有些犹豫不定,“我确实爱你,胜过了这世上所有的人。我非常珍惜我们现在的关系,它实在是来之不易……”

他停顿了一下,颇不忍心地让某个转折,委婉却又清晰地吐露于口,“我不愿意自己再次陷入之前那种轻率的冲动里。海戈,对于我而言,‘那个’誓约是普天下最值得认真考虑的事。正因为如此,我希望它能建立在完全坦诚的基础上。”

他捕捉到了海戈眼里一闪而逝的光。他没有退却,轻柔但坚定地说:“在那之前,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准备好,等你完完全全地信任我,把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故事也一并交托给我……”

他端详着海戈的脸,担忧他会露出消沉懊悔的神色。出乎意料的是,海戈的神情仍旧平静沉着,甚至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完全误解了。”他说。

“我一直想着送你一件礼物。”海戈说,“这是件很费琢磨的事。”

他仔细凝望着他的恋人,那面庞上让星光与钻石都相形见绌的容光。他诚实地说:“阿奎那,你身上凝聚了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你什么也不缺少。”

阿奎那惊讶又难掩赧然地莞尔一笑。海戈从怀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盒子,停顿了一下,颇有些局促地往他手里塞了过去,生硬地道:“打开它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入手才发现它比想象中更沉。阿奎那屏住呼吸,一下子打开来——那是一只光辉灿灿的电镀金属颈链,在吊坠的位置是一只做工精巧的小挂锁,上面插着一枚精致的钥匙。

阿奎那瞠目结舌。海戈不安地看着他的表情,低声说:“这是我亲手做的。”

阿奎那抚着胸膛,压抑住怦怦直跳的心,抬眼看向海戈。他轻声说:“阿奎那,你愿意为我戴上这只颈链吗?你愿意——收下这枚钥匙吗?”

阿奎那扑身向前,伸出双臂紧紧揽住海戈的脖子,不住地亲吻他的面庞。他又是笑个不停,又是急促地喘着气,他的身体变成一团炽热、湿润、澎湃的云,把海戈整个人都紧紧包裹起来。他们交换着彼此唇齿间甜蜜的气息,不多会儿,两人都变得像是酒醉那样醺醺然了。

“你是很坏的小狗。”阿奎那笑得喘不上气,语无伦次地说,“你是很乖的小狗,是世界上最好的小狗!”

海戈环抱着他的腰,埋在他发间深深呼吸着,“我得让你知道这件事,”他几乎陷入那幻梦般的迷醉里,梦呓般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不配送你戒指。你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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