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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是一个人。

他想陛下或许不会放人进来,如今谈的事情如何能教人知晓?殿前张鹤邻还守在那处,他必定会将那少年世子拦在殿外。

可时宴朝错了,大错特错。

那脚步声来得及快,风风火火,几乎是眨眼间便到了殿前,那外边守着的张鹤邻不知在干什么,拦也没有拦,开口就是笑:“世子来啦?这么些天,您可算想起主动来两仪殿啦?”

“你这说得,我彷佛是忘记似的。”

“那哪儿能呢!奴婢可不敢揣测。”御前总管笑吟吟的,“只是世子从来都不来,那不只教人以为,世子是忘了么?”

“行之呢?”

“陛下在呢!世子可快些进去罢!”

拦也没有拦,劝也没有劝,倒像是满心的逢迎。

也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脚步已经响到了殿中,彷佛一阵山间掠过的轻风,又似野道上蓬勃盛开的杂花。

眼角处瞥过的颜色是蕉红的袍角,明烈夺目,伴随着琳琅的环佩叩击之声,琤琤[chēng]琅琅,摇曳生辉。

他又见到了那一枚螭龙玉佩。

曾佩在陛下腰间、象徵着天子权柄的龙佩。

“行之?”响起的声音略有迟疑,“……你在议事?”

“已议完了。”陛下目光扫过,分明是教他下去的意思,有淡淡的不悦。

若是他机变灵巧,方才那声音响起时,便应该告退。可他不仅那时跪在殿前,后来陛下的示意也未曾接住。

他行礼告退,转身出殿,身影蹒跚。

而来人半分也没看向他,竟是径直走向了御座。

“跑那么快作甚?先喝茶。”远远地听见陛下开口,不复先前冷淡威重。那嗓音亦是柔和的,不再如云似雾,恩威难测,而是伴着笑意,潺潺如春水。

“给你备了桂圆百合茶,先润润嗓?”

面见天子不需传报。

殿前内侍笑脸相迎。

还有那一声从未听过的“行之”,那是陛下的字罢?

踏出殿时彷佛不经意回首,见得那身蕉红衣袍已经到了御座旁,两相人影交叠。年少的世子几乎靠在一处,而天子也不曾出声责怪,甚至还扶了一扶。

“时世子?”内侍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

时宴朝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那才是真正的天子近臣。

第98章 龙眼 千里迢迢,就为了救你这小情郎

98.

然而那“天子近臣”并不知时宴朝这一番感慨。

两仪殿中,宁离取了小瓷匙,正挖着碗中的龙眼。去了核的果肉一颗颗圆润得很,是半透明的乳白,然而含进口中,却只觉得寡淡,想来那甜味早就煮进水里了。

他在这边挖着,裴昭也已将朱笔放好,微微笑道:“何事这般着急?连你这大忙人都舍得抽空来两仪殿了。”

宁离:“……”

他那不是切记铭记,远离朝堂,不沾政事么,怎么行之也还要来打趣他。

不过在他心中的确有一件事情,十分重要。

宁离笑起来:“我要告诉你,孙大夫到建邺啦!”

裴昭道:“……哪个孙大夫?”

宁离奇怪的看他一眼,以为他忘了,便道:“还能有哪一位,孙妙应孙先生呀,你们不是把他称作‘药王’,寻访了许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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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想行之这也是糊涂了,不是一直都在找孙大夫么,如今人终于到了,居然又还问起来了。

这本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在自己身侧的行之,看上去倒并不是很高兴、或者很激动的样子,那神情竟然有些沉默,而在平静中还有一些恍惚与晦暗。

这是怎么了?

宁离从不察言观色,可他莫名的觉得,裴昭现在的神情,彷佛有一些 不对劲。他伸手扣住了裴昭五指,惊觉那指尖竟是一阵阵寒凉的。

“行之?”

耳尖听得一声漫长的叹息。裴昭道:“我没想着,竟然会这么快。”

日夜期待的人物终于近在咫尺,跗骨缠身的剧毒终于有可能解开,他心中生出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淡淡的不真切,在那不真切里,竟然还有细微的害怕。

害怕只是空欢喜一场,害怕只是竹篮打水,害怕到头来希望如镜花水月……仍旧是命定的结局。

无数的期待尽数系在这位尚未谋面的神医,而他仍不知晓,那最后的诊断会是如何。若天不作美……

忽然间胸|前一暖,他被人抱了满怀,少年人的体温透过衣料源源不断的传来,驱散他身上的寒冷。柔软的嘴唇落在他微凉的面颊上,亲昵,而又带着淡淡的安慰:“你不要怕,孙大夫一定有办法的。”

“宁宁……”裴昭低唤他名字,抬眸落进少年双瞳,他们贴得那样的近,在高阔幽深的大殿内,在冰冷坚硬的御座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裴昭苦笑了一声:“我从前都不知道,我原来……也是会怕的。”

阿娘死去时不曾害怕,徽猷殿里挣扎求生时不曾害怕,发配幽州前路未知时未曾害怕,辗转回京逼宫夺位时未曾害怕……却在此刻,对着渺茫的希望,心中蔓生出了那样的怯意。

他害怕自己会死去,会再也碰不到怀中的小郎君。

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宁宁。

他竟然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以为自己早已经接受了夭亡的结局,却在希望燃起的一时,害怕天不遂人愿。

“我在呢。”宁离的吻轻柔如羽,“你信我。”

他轻轻地亲吻,感觉到了身下人澎湃的情绪,几乎像潮水一样要将他淹没。原来那样风平浪静的外表下,也藏有如此多的惊涛与波澜。过往日子行之定然日日煎熬,却从不在他面前现出半点,彷佛神气自若的从容等待,直至今日,终于泄露出一丝半点。

两人俱是情动,跌跌撞撞转入了里间,那是君王日常休息小憩之处,在此刻被体温点燃。宁离从未在此过,克制着并不曾出声,不知过去多久,才悠悠回过神来。

他伸手柄住了裴昭脉搏,听着强健有力的心跳,忍不住回头,幽然凝望。

无论如何,也都还有他呢。



天色尚未完全黯淡,两人洗沐了一番,裴昭忽然问道:“孙先生何时入宫?”

宁离:“……”

他顿时耳尖泛红,适才居然把人给完全忘了!还好提前打了招呼。宁离轻咳一声:”孙大夫如今歇在开明坊的一处宅子,我没告诉他要治的人是你。去信时只写了病人的病症。”

裴昭心中些微瞭然,他大抵能猜出宁离信中写了些什么。

当时为的是谨慎,但是只怕并不曾告诉孙妙应,要诊治的是皇帝罢……

果然,宁离小声说:“以前孙大夫被人强抓入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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