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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唇,欲言又止,无数疑问在心底翻涌,像无数颗雪球纷纷滚下。
可她终究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守着这份沉默,留给齐衍礼一个完整的思考空间。
灯火阑珊的城市在窗外飞逝,纪知鸢怔怔地望着,视线穿透了斑斓的光影,却什么也没有看进心里去。
“到家了。”
低哑的嗓音响起,几乎融进夜色。
齐衍礼说得很轻,仿佛只是自言自语,若不是四周安静得能听见呼吸,或许会让人错过这句话。
纪知鸢低低应了句,眼角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捕捉着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应该没事了吧?
她无法确定。
他的情绪藏得太深,像一潭不见底的静水,窥探不出半点儿波澜。
纪知鸢指尖蜷了蜷,放缓声线,“齐衍礼,你……”
“回家再说。”齐衍礼干脆地打断,掌心裹住她的手,推开了玄关的门。
纪知鸢刚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弯腰脱下高跟鞋,脚尖还没踩进柔软的拖鞋里,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道
从背后紧紧箍住。
男人的双臂像锁链般缠上来,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却又透着一股不安的脆弱。
她轻拍着齐衍礼的手臂,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动物。想转身看他,却被他固执地按回原位。
“别转过来。”
“我就想这样抱着你。”
他的声音闷在她肩窝里,隐约带着浓浓的鼻音。
温热的吐息拂过她的颈侧,纪知鸢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肌肤泛起细微的战栗。
他轻嗤一声,自嘲般扯了扯嘴角,“我的出生不过是一场精心计算的利益交换,连存在都是多余。”
周辉和梁如云是典型的灰姑娘嫁入豪门的故事。
可又有点儿不一样。
童话里的王子从未像周辉这般深情,甘愿抛却荣华富贵,只为追逐心中挚爱。
而传说中的灰姑娘,亦不似梁如云那样,骨子里刻着对艺术的痴迷与自由的渴望。
他们的相遇像一场命中注定的碰撞。
一个昏昏欲睡的午后,埋头书海的木讷少年撞见了明媚如朝阳的少女。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理智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从此沉溺在这份汹涌爱意里,再难回头。
奈何他们的感情始终未能获得齐家的认可。
自幼父母离异,梁如云像极了被人踢来踢去的皮球,父母都不愿意带着一个小拖油瓶开启新生活,好在姑姑收留了她。但经历多年的寄人篱下,自卑深入骨髓,早已成为她无法摆脱的烙印。而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活泼与开朗,不过是她精心构筑的保护壳。
多年来,画笔是她唯一的知己。
与人交往的诀窍,讨好长辈的方式,这些世俗的生存之道,于她而言始终是难以参透的谜题。
当齐家长辈第一次找上门来,要求梁如云结束这段感情时,她几乎不假思索就应允了。
只因梁如云早已习惯孤独,不善与人交往。她从未体会过被爱包围的滋味,自然也不会对此产生眷恋。
一开始答应与齐辉交往,是因为他的死缠烂打。梁如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拒绝,半推半就地开始了这段感情,但她始终保持着清醒,既没有盲目相信爱情,更没有为爱失去理智。
后来,梁如云对齐辉提出分手。
那段时间,京市迎来了大暴雨。
齐辉每天站在梁如云家楼下,整整一周,未曾懈怠半分。所幸他的坚持没有白费,最终等来了梁如云的回心转意,愿意与他共同面对齐家设下的重重阻碍。
再后来,在齐辉的不懈努力之下,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将梁如云迎娶进门。
就在两人以为从此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时,现实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齐家世代书香,礼教森严,长辈们总爱搬出‘祖训’、‘家规’来训诫晚辈。
这些无形的枷锁层层叠叠压在梁如云肩上,如同困在密不透风的蚕茧里。渐渐地,她眼里的光彩暗淡,每晚都从噩梦中惊醒。
最令人窒息的是,梁如云握笔的手悬在画布前,却连一根线条都勾勒不出。指尖不受控制地战栗着,某种深不见底的恐惧从骨髓里渗出来,蚕食着她所剩无几的创造力。
这种被掏空的感觉比死亡更让她绝望。
在心理状态进一步恶化之前,梁如云哭着求齐辉放手,放她离开这座豪美华丽的囚笼。
她想追求自己热爱的事业。
她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
齐辉没办法拒绝。
他想遵从内心意愿,陪梁如云一起去国外过她想象中的生活。
但现实如同一道高墙,横亘在两人之间。
作为齐家重点培养的接班人之一,齐辉肩负着家族重任。这样的身份,注定让他们的天真念头难以实现。
最先发难的是齐老爷子,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浑浊的眼中迸射出怒火,“混账东西!你想都别想,我绝不会答应!”
齐辉攥紧拳头,眼神坚定地迎上父亲的目光:“这件事情,我非做不可。”
“好!好得很!”齐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你要是执迷不悟,从今往后就别叫我爸!我们断绝父子关系,齐家再没你这号人!”
他额角青筋跳动,整张脸都扭曲得骇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沉默良久,齐辉终于开口,给出自己的答案:“可以。”
“你这个混账东西,看我不打死你。”齐老爷子怒不可遏,抓起茶杯就砸了过去。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直到齐老太太急忙上前劝解。经过一番周旋,双方各退一步才勉强达成妥协。
齐老爷子手指轻捻着菩提手串,锐利的目光似能穿透人心。
“辉儿,我可以放任你跟梁如云走。”
“但是两年之内,你们需要为我齐家诞下嫡孙。”
“耀儿和他老婆都不可靠,我不能让齐家的根基毁于一旦。”
于是,齐衍礼诞生了。
离开保温箱的庇护后,这个羸弱的婴孩便被送回国内。令人唏嘘的是,夫妻俩竟然没有见过他一面。
不是不能见,是不想见。
回到国内,齐衍礼被齐老爷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并钦定为齐家下一任掌权人。
而他不负众望地展现出来了惊人的学习天赋与商业头脑。
……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齐衍礼的情绪已渐渐平稳,却依然保持着将纪知鸢圈在怀中的姿势。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下颌轻轻搁在她肩头,像只寻求慰藉的幼犬,固执地不肯松开主人。
听完整个故事,说不震惊是假的。
纪知鸢还没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