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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把敲掉玄卿手心长剑,紧紧揽住玄卿腰际,顺势将人扛在肩上,随后一刀斩去那些扑来的恶鬼幻象,声音弥散在风中,“笨死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玄卿咬牙切齿,“你行怎么不自己上?”
楚思佞低嗤了声,把人箍得更紧,“我这不是已经上了。”
李翠花估计没给小时候的玄卿吃过什么好东西,不然怎会这样瘦。
玄卿听到耳畔似乎掠过一丝微不可察地叹息,紧接着,头顶压下一只冰凉的手。
“你先走吧,我一会就去找你和芽芽。”
他能跑哪去,可听到楚思佞这么说,玄卿无暇细思,只得先行撤离。
跑到一半,玄卿突然想起楚思佞先前说过,一旦楚思佞出现白善就会正好凑齐第九颗龙珠。
他是不是不该跑?
犹豫间,玄卿回过头来,扬声道:“你自己能行吗?”
“当然,”楚思佞头也不回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下玄卿安心了,甚至没仔细想一想楚思佞到底骗没骗过他。
待玄卿走后,陈樾柳似是有些惋惜般看向楚思佞,淡声道,“你果然来了。”
为了一个玄卿,把自己的命都搭上。
楚思佞当真跟她不是一类人,这句话,她现在终于明白了。
她清楚自己不是楚思佞的对手,便干脆利落地对身旁抚琴的白善道,“交给你了,我去追玄卿。”
“嗯。”
白善笑意吟吟,显然两人早已规划好一切,就等玄卿和楚思佞上钩。
楚思佞漠然看着他,沉默不言地提刀朝白善走去。
“你就不好奇我到底是谁?”
白善拨动琴弦,眼底一片玩味笑意,“还是说,你早就知情?”
楚思佞阴冷看他,“想不知道也难。”
陈遵方才告诉他很多事,他记得玄卿刚来魔宫那一年,陈遵曾有一次给他带错了药,险些令他暴露半魔之身。
后来陈遵为洗脱自己查了许久,没有查出任何结果。
楚思佞清楚,只要陈遵没有背叛他,那么从中作梗的人只会是陈樾柳和白善。
这两人早就计划多年,从女娲之泪开始。
陈樾柳愿给他女娲之泪,是为了让他生下孩子,如此一来,加上他手里的七颗龙珠,再加上芽芽的那一颗,哪怕白善杀不了他,只要能杀了年仅五岁的芽芽,白善仍旧能够凑齐九颗。
从一开始就在放任他们兄弟相残,只要最后杀了拿到所有龙珠的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九颗龙珠。
——这样的人,只有他的父亲。
“父子相见,却是以这种方式,实在令人唏嘘,”白善叹息一声,“不过,你的确是我所有孩子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一个。”
楚思佞冷然听着,眼底恨意更浓。
“你啊……”白善煞有介事般回忆起来,想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想到,他笑了笑,“你最难杀。”
他唯一难以对付的孩子,就是楚思佞。
只要一时不察,楚思佞便会从地狱里爬回来。
白善不再多言,直接化出龙身,睥睨天地的巨大墨龙盘踞在阵法正上方,龙尾横空一扫,天地皆暗,乌云压顶,仅顷刻间便下起倾盆大雨。
玄卿回头看去,楚思佞执着长刀,在墨龙面前显得那样渺小,就像一粒轻轻吹口气便会消失不见的尘埃。
现在的楚思佞,也才只有五岁而已。和他一样,只是个小孩。
可不知怎的,所有人,包括玄卿自己都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孩子。
玄卿在原地犹豫片刻,忽然转身去抓他的手,
“跟我一起跑!”
楚思佞神色一顿,却丝毫没有打算跟他走的意思,“平常不是跑得最快,怎么这时候想起我了?”
玄卿急道,“还说废话,快走,管他什么龙珠不龙珠,现在活着最要紧!”
指尖倏忽被挣开,楚思佞眸光渐深,声音也沉,“想太多,我不会死,你跑你的便是。”
玄卿还想再说什么,楚思佞也化出原形白龙,从前他最厌恶这幅模样,可不化出原形,他连送玄卿走都做不到。
“你走吧,我不会死。”
白龙说罢,龙尾轻卷住玄卿的腰际,将人甩向了后方的陈遵。
陈遵稳稳将人接住,神色复杂地看向楚思佞,半晌,死死按住要去救他的玄卿,“冷静点,玄卿。”
玄卿眼眶红透,竭力想要挣脱,刚从陈遵怀里挣出来,脸上忽然落下一片鲜血。
他怔怔抬起眼,不远处,墨龙死死咬入白龙的喉咙。
楚思佞的鲜血如同一场暴雨,落在这片曾养育他的土地。
玄卿推开陈遵,跌跌撞撞朝大阵里跑去,半空中坠落的楚思佞化回原形,玄卿终于在人即将摔落在地时把他接住。
“你骗我……”
玄卿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喉咙上的血洞,他手忙脚乱撕下衣角想堵住那血洞,可滚烫的血很快从指缝流淌出来。
他慌乱地念着,“你骗我,你骗我……”
“你这么笨,不骗你骗谁。”
楚思佞的声音几乎哑得不成样。
从他决定出来救玄卿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阵法。
说到底,是他把玄卿牵扯进来,也该救玄卿出去,就当他良心发现想做回好人吧。
玄卿眼眶红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去死吧,你去死吧楚思佞,你死了也没人在乎你,你到底有哪句话没有骗我?”
楚思佞望向一望无垠的天空,在女娲圣地生活的日子曾是他幼时唯一算得上安稳宁静的时光,此后兄弟相争,父子相残,连这唯一一点安稳宁静也没有了。
他和陈樾柳不同,他没有那么想要称霸修真界成为人上人。
如果可以,他其实觉得像玄卿那样混吃等死逍遥过日没什么不好。
他本也没有什么抱负,想要集齐龙珠,是为了变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必须足够强,才能带着三界皆趋之若鹜的龙珠活在这世上。
不过只是想活着而已,没想到竟然那么难。
玄卿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活的很好,他却要倾覆一切竭尽全力,真不公平。
他甚至连嫉妒玄卿这样的人都做不到,带着满身的伤痕靠近对方,借了人家身上一点温暖,就觉得自己好像也称得上幸福美满了。
何其可笑。
“有的。”
楚思佞忽然沙哑出声,咽下喉头涌上的热烫鲜血,嘴唇翕动,气如游丝,只是声音极轻极低,近乎无音,
“发毒誓那句,真没骗你。”
不想你受到伤害,哪怕我什么都记不起,可偏偏这一点像是刻印在骨髓深处,无法做出与之相悖的任何权衡利弊。
玄卿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