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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做什么……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叫竺法成想要抽回手指,可她手掌心中的柔软实在令人贪恋。
他舍不得放开。
“法成,我不想惩罚你。”
李琮的眼睫很长,但不卷也不翘,只是长长地铺开,遮在眼前,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翻滚的情绪。
“我想杀了你。”
竺法成呼吸一紧,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于某种更幽微、更隐秘、更无法向外人言说的危险情欲的恐惧。
仿佛一旦开始就会陷入深渊,无可回头。
真不妙呵。
她分明是在向他传达死亡威胁,那双失去光彩的如磨砂黑曜石一般的眼珠杀意沸腾,可此刻的他却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刻都渴望她的亲吻和拥抱。
情爱之事本就该充满激情与冲动。
而她在举手投足之间很轻易地就能点燃这枚火花。
“阿琮,”他觉得有些口渴,语气艰涩地问:“为什么想杀了我?”
李琮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法成怎么不逃跑?反倒还要问为什么?”
李琮思索片刻,春风般柔软的吻若有若无地落在那双好似象牙雕刻的柔荑之上。
“难道法成想要效仿释伽牟尼前世舍身饲虎?”
这是佛教里的典故,是竺法成烂熟于心的故事。
然而,他此刻心思不定,想入非非,所谓的舍身饲虎也就有了全然不同的寓意。
在李琮看不见的地方,竺法成脸上泛起红云。
其实,如果是她的话,把他吃掉也没什么不可以……
可是,她最终还是放开了他的手。
“法成,刚才只是在开玩笑。”
虽说李琮确实动过杀人灭口的念头,但是,无论是二人之间相处已久的情谊,还是了禅大师的情面,还是这位驸马留下的好处,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让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是吗?
可贫僧并不介意被您吃掉。
竺法成的手指轻微蜷缩着,像是在勾缠、留恋着什么。他知道有些话是说不口的,因为一旦说出口就会……
“那昨日街上殿下所言也是玩笑?”
但他还是忍不住。
就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猫,有人天天来给它喂食,哄它抱它,渐渐消磨掉它的野性,有一天却突然不来了。
这怎么可以呢?
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怎么可以不要他呢?
怎么可以轻飘飘地拿走他的心又要把它丢了呢?
竺法成身形一晃,日夜守在李琮身边又要龟息潜形,实在是太耗费精力。
可这些劳累还没有她一句“不要他了”来得可怕。
竺法成永远也忘不了当李琮说要带他回长安之时的欣喜,那只是一句气话,是昭阳公主一怒之下许下的轻诺,但他还是当了真,心像云雀一般一跃而起,直冲云霄。
可现在呢?
那颗雀跃的心再次沉到深渊之底。
有一瞬间,竺法成甚至忘记如何呼吸。
“那倒不是。”
李琮精准地捉住他的手,她笑盈盈的,像个孩子恶作剧成功一样快活。
“我已经答应了紧那罗王,自然不会反悔。”
“什么?”
“紧那罗王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把她的王兄带走吧?”
怪不得紧那罗那么自信地说李琮肯定可以完成她的第二个条件。
自打从阿鼻鬼洞出来之后,竺法成就跟个影子一样黏在她身后,紧那罗见了以为俩人情意甚笃,定然不会把人留在龟兹。
“再说,本殿又怎么会舍得把这么好的驸马留在西域呢?”
她温柔地闻着竺法成的指尖,眼中绽放出绚烂的笑意与光彩,许下又一个漫不经心却绝不更改的承诺。
而他的世界一瞬静默,只能听到声如擂鼓的心跳声。
第一百四十三章心跳沦陷中爱上一个风流倜傥
这是春天里的最后一天。
漫卷的黄沙遮住行人眼帘,枝叶褪去嫩黄转为深绿,所有春花尽在今日凋谢,仿佛只为了一场依依不舍的送别。
“法成,再多看一眼吧。”
李琮与竺法成共乘于乌云骓上,她从后面一手抓紧缰绳,一手虚抱着竺法成,与站在城门送行的紧那罗王遥遥相望。
乌云骓是一匹桀骜不驯的马。
除了驯服它并把它千里迢迢从突厥带回来的李琮之外,它还没有允许过任何人接近。
许是竺法成无有机心,一心向佛的缘故,就连难以讨好的乌云骓也愿意和它亲近。
“阿琮,十年前我离开龟兹的时候还以为那次回眸便是此生与故乡最后一面。”
竺法成习惯了坐在李琮身后的马车里,习惯了远远望着她的背影,习惯了永不回头的等待与失落。
所以,他还不习惯被昭阳公主抱在怀里,骑在马上,众目睽睽之下坦然展露二人之间的亲密。
有时候,轻轻的触碰比肉体赤裸的纠缠还要磨人。
因为那些暧昧的情愫、那些迟来的心动,就像熬了一个春天才发酵的醇酒,终于等不及迸发出勾魂摄魄的火花。
“谢谢你……”
让我还能再回一次故乡。
竺法成的声音又软又轻,很快就消散在无处不在的春风之中。李琮用力地抱了他一下,贴在他的耳朵边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公主与驸马耳鬓厮磨,你侬我侬。
这次出使活动不仅达成两国之间的友好邦交,似乎也弥合了这一对妻夫疏离的关系。
罗枝枝手忙脚乱地骑在马上,他的骑术比之前好上很多,可与昭阳公主比还是差得远了。
即便是在李琮双目失明的情况之下。
目前,李琮成功走出阿鼻鬼洞并失明的事对于使团中的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个秘密。
“殿下和驸马……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从开始到现在,罗枝枝名为副使实则被整个使团排斥,李琮那边大部分事都是瞒着他的,他虽有些揣测但还是没有深究下去。
至于是因为惧于公主的权威,还是有心想要帮李琮一把,那就只有罗枝枝本人才知道了。
“龟兹王——”
李琮挥着手,高声喊着。
“后会有期。”
随后,李琮便掉转马头,带领使团人马踏上归往长安的官道,她的背后是映着金光的皑皑雪山和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