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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微笑不语，静静地看着安白。

那副温柔而平静的神情，根同于审判庭上满嘴谎言的抢夺者，更像是一名真正的圣女，仁慈至极。

“被我说中了多少？”安白冷笑一下：“没话说了？”

“等你见到神明，你就会明白了。”女孩对安白伸出手：“我叫尼尼。”

安白皱起眉：“你在圣教堂时可不叫这个。”

“那是骗他们的。”女孩悻悻地收回手，圆圆的眼睛再失去色彩的界外依然神采飞扬：“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

“骗子说的从来都是真话。因为他们连自己都骗。”安白不屑的哼了声。

怪物马不知疲倦，界外也没有白天黑夜，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来到一处有如天堑的裂谷旁。

“这是分隔南北的海沟？”

安白指向伫立在一旁的大桥。这座桥梁一眼望不到尽头，样式很新，按照历史书上说，一直到末日前叁百年才建成。

桥上有很多车辆。如同被静止的电影画面一般，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尽相同，好像即将到来的不是末日。

安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一个小女孩的脸，指尖的触感迟钝粗糙。

随着她的动作，一切都如同砂砾般消散，化作了灰白色的灰。

安白惊恐地往后撤，“我是不是杀人了？”

那样活生生的人，被停滞在末日的一瞬间，不知多少年后，又被她碰碎了。

“没有。你只是让他们回到了原本的模样。”尼尼走到安白身边拍了拍，低声安慰她：“这里是不受神明眷顾的地方，是它本来的模样。”

如同这个世界最初的模样，一切都空无一物。

安白脑袋很痛，只注意到尼尼胸口微微发光的吊坠。

“那是什么？”安白眯起眼问：“白圣石？”

“算是吧。是神明赏赐给我的。”尼尼勾出一块深蓝色的吊坠，小小的一点儿，和白圣石截然不同，她自豪道：“有了它才可以在界外生存。”

安白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庇护，登时就怒了：“所以你把我劫出来带到界外，根本就没想过我的死活是吗？”

尼尼讪笑说：“我只是想证明圣教堂的猜测。你现在能活着站在这里，说明你的确是献给神明的至宝，并且获得了神明的欢心。”

“所以你更要把我献给你主人了？”安白瞟了眼周围：“如果我敢不配合，你就敢把我踹下去？”

“也别把我想的那么坏嘛。我也是为你好。”尼尼说，“我在圣教堂打听了很久，听说你是为了治疗失忆症才成了现在这样，只能靠圣子的异能治疗续命。你想找回记忆吗？想治好病吗？神明都可以做到。毕竟你究竟是什么东西，都是别人在猜，也不一定准确。”

“我讨厌别人把我当东西。”

安白心情很烦躁，脑袋也很痛，转身就往桥上走。

这座汇聚末日前顶端技术的桥梁一片片坍塌毁落，不消片刻，眼前只剩光秃秃的海沟，仿佛一切都不曾存在。

“那种拙劣的把戏是没法持久的。想过海只能飞过去。”

尼尼往天空招手，灰白色的怪物鸟群涌来。

安白不想和怪物多接触，但尼尼真诚邀请道：“前面是乐园哦。”

208南方

怪物带着安白飞上高空。

界外停滞的毒雾仿佛灰白色的影，地表的一切都成了齑粉，飞得越远，越是光秃秃一片。

没有生机、没有色彩，只有永无尽头的黑灰。

“真难看啊。”安白忍不住想念中心区的璀璨光影，无论是圣教堂的纯白色还是湖中纯净的蓝。边缘郊区灰扑扑的天空也好看，那套米黄色的温馨公寓更好看。

“我想回去。”

安白觉得自己离正轨越来越远，不受控制，“你会放我回去吗？”

尼尼坐在另一只怪物鸟上，微笑着安慰安白：“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

分明是从未见过的场景，但安白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她回不去，很多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无法挽回了。

熟悉的无力感袭上，安白蜷缩在怪物的鸟羽之间，伸手摸了摸它，试图与它说些什么。

可它听不懂。

千篇一律的景色折磨着安白的耐心，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暗淡无光的地平线突然出现了色彩。

在漫无边际的荒芜之中，一座琼宇屹立在最南端。远比中心区更大更恢弘的建筑群伫立在这个世界的最南端，建筑一层又一层地往上迭加，整座城市仿佛山一般，清澈的水从接近于天的最高处往下淌落。

怪物鸟无法飞到最顶端，它在空中盘旋许久，最终降落在地面。

仅仅是惊鸿一瞥，安白已经看见了远超出于中心区的辉煌科技，比历史书上写的文明巅峰更甚。

“不能到上层去。”尼尼发现安白一直抬头看向天空，轻笑着提醒她：“很危险的。”

相比于中高层那犹如仙境般的半浮空建筑，地面纯白色的高楼大厦也算不上普通。尼尼打开大门，无数光点在安白眼前汇聚成画。

“不用管它。”尼尼对着光点影像按了几下，光点消散后说：“这些语言已经失传了，是乐园一直存在的科技系统，神明说还是保留为好。”

“你刚刚点的是‘暂时不需要，下次再问’。”安白伸出手，在空中轻点了两下，那些光点出现后变成了尼尼从没见过的图案。

这是一副导游地图。安白想找地方洗澡睡觉，地图显有资格接待她的地点距离过远，问她是否就近选择。

在安白点了确定之后，光点变成一个白色的箭头在前方指引安白，走一步说一步对不起。

安白：“……好烦。”

白色箭头：“对不起！”

尼尼看着突然出现的新东西不停在空中弯腰扭捏，还说着她听不懂的话，看安白的眼神更惊讶了。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看来圣教堂的猜测没错，你的确在这里待过。”尼尼兴奋地问：“你会用这个系统？”

“只要认识字都会用吧。”

安白脑袋有点痛。

她看得懂文字和图标，但对这里没有任何印象。反而是这个系统形象不停道歉的样子让她产生一种熟悉又不耐的厌烦感。

“那你教我认字吧？我帮你在神明面前美言几句？”

尼尼拽住安白的手：“之前多有得罪，以后请多多关照！”

安白哭笑不得，万幸就近的地点就在五百米外，门上的字可能没人认识，但安白认得，这是个洗浴中心，带过夜服务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