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


开肠破肚的鱼,被割破的喉管发不出词句,只有含糊垂死的低声呜咽。

大量失血让我的身体在快速变冷,我还是挣扎着,在血泊中爬行着……祁昼回头了,向巷子的方向看过来。有一瞬间,我觉得他就要发现我了。

但其实都是垂死的幻觉。

事实上,女孩坐上祁昼的自行车后座,他们一起离开了。

在要死去的一刻,我终于意识到,祁昼没来找我,其实最合理的解释其实就是:他已经从我这里拿够了好处,我也替他挡了全部的灾祸。没了利用价值,谁会想和一个能预知死亡还会带来无尽麻烦的怪物朝夕共处?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还是不死心,真是可笑极了。

只差一点,我就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死在这座城市里。

但有趣的是,冒险救我的却是我父亲的老对手。看来,无论是人品还是感情都不属于简单的二元论。

离开这座城市前,我随便买了个两块钱的二手打火机,从衬衫内袋中拿出我和祁昼在挪威山顶的合影,让火舌舔舐它,让它灰飞烟灭。

这曾是我冒险费尽心思藏下的……属于周灼的最后一样东西。

这一回,我明明烧了有祁昼的照片,却再也没梦到有关祁昼的事情。

从此,我只能预知死亡。

纵使黑夜孤寂,白昼已焚。

——来自贺白的软面抄。

十年前,我曾在祁昼一墙之隔的地方死去。

十年后,我预言他会杀死我,因此,我决定先下手为强。

现在,我已经下好了毒,他即将开车出门,我只需要坐在这里,等待他的死讯。

我看着祁昼关上门,背影消失在我面前。

无论是时间还是路线,一切都和我预期得一样完美,不……比我计划的还要完美。因为祁昼请假不上班,又决定去超市是临时起意。他用的理由又是“陪家人”,没人会想到我这个昨晚在酒吧出现过的服务生。

接下来,我只要清理干净我在这里留下的痕迹,离开祁昼的家,然后静静等待他车祸的死讯就好了。

我是说,我应该这么做的。

但事实上,我难以自控地打开门,喊住了他。

“祁昼!”

我这样喊他,十年前,我喜欢在逗弄他的时候故意喊他“昼哥”。十年后,我会装模作样地喊他“祁总”。但的确只有很少的时候,我会称呼他的全名。

我一直知道,对某些关系来说,称呼全名反而是件最暧昧的事。

他站在电梯里,电梯门正在缓缓关闭,我狠狠砸了下开门键。

那该死的电梯门开了。

我把他拉了出来。

我的心跳飞快,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祁昼现在看我的眼神肯定很古怪,但我甚至不想看他。于是,我又开始胡言乱语。

我说:“等等!我还有想吃的菜!你等我说完再走!”

然后我就扯着他精致笔挺的衬衫,站在电梯口开始报菜名——从小龙虾报到帝王蟹,从帝王蟹再报到地沟油。最后我已经词穷了,瞄了眼表发现才过了五分钟。

我年少时不是没吃过名字讲究到能写诗的顶级大餐料理,但如今大脑却只有一片空白。我终于无言以对地闭了嘴,不得不面对祁昼的神情。

好在,这五分钟我已经逐渐镇定下来——也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到了解释。

我的确想杀死祁昼……是的,我认为自己依然想杀他,但我对他有种猎手般的执着。我希望他可怜又愚蠢地死在我精密的计划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果祁昼因为给我买午饭食材死了,我只会觉得自己卑劣至极、乘人之危。

更何况,去集市的路上有好几所小学和幼儿园,现在正是上学时间。如果我计算的稍有偏差,祁昼的车就会在小学路一带出车祸。这是我和祁昼的事,我并不想因此牵连无辜。

错过这次不要紧,我对自己说,一定还会有下一次机会。我会赢祁昼,他的性命会是我见过最美的奖品。

而现在,我未来的奖品正微微低头望着我。我后知后觉地开始尴尬——我现在的身份是个卑贱的男伎,而人家是个高冷霸总,说买菜多半是客气话,而我竟然登堂入室地给报了一大串菜名。

真尴尬啊。虽然我这十年算得上清贫落魄,但依然游刃有余,和祁昼重逢这一天却好像把我十年的尴尬份额都用完了。

“有纸笔吗?”祁昼说。

“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其实大概记住了,”祁昼点了点自己的眉心,“但有些菜比如蒜蓉娃娃菜,你似乎报了两遍,我不确定是不是我没有分清其中的区别。不如你写下来给我?”

我:“…… ”

无论如何,我应该为这新的时间拖延大法感到开心。

于是,我顺理成章地和祁昼一起回到了屋子里。

他从书房中找出纸笔给我。我慢吞吞地从“蒜蓉娃娃菜”开始写。

这时是八点十分了。我又告诉祁昼,有几个以前吃过的菜我记不清了,要上网搜一下,于是,我又拖了一刻钟。

有几次我真觉得他会发火不耐烦,因为别说是个日理万机的总裁了,换是寻常脾气急一点的都要翻脸,但他竟然没有,甚至还饶有兴趣地靠在我旁边讨论每道菜的原料。

就在这平静到诡异的氛围中,8:30——我预计的药物发作时间就快到了。

其实寻常人也偶会头晕脑胀,只要发作频率不高,想的不太多的多半会自己当成颈椎病或低血糖之流的敷衍过去。但我今日的反常举止实在太多,到底有些心虚。

于是,在祁昼不再说话,轻轻按住眉心时,我忽然心神一紧,拉住他往卧室里去。

祁昼这时应该还只有一些轻微反应,被我晕乎乎地扯进房间,推倒在床上,神情极为迷惑。立刻就要坐起身。

我赶忙上床,坐在他身上,按住他。

人平躺时血压更低,心脏泵血充足,能有效缓解我所制毒药的效果。不过还不够,我需要让他即使头晕脑胀,也觉得是别的什么原因。

于是,我索性低头吻住了他。

最初,我只是通过这种方式钳制他,剥夺他的注意力。但渐渐的,他又一次反客为主起来,他的唇舌开始深深地掠夺我胸腔里的空气,我反而开始头昏,然后,我闻到了自己的血腥味,下意识想推开他。

“……我有点头晕,”但就在这时,我听到祁昼说。

……是药物发作了。

我只能放弃挣扎。任由他吻着,然后在快要窒息的时候,喘息着和他交流感想,哄骗道,“……我也头晕。做这种事时……很正常。”

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其实我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祁昼又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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