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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三秒不到的空白里,秦舟盯着黑暗,极轻地叫了一句“柏知望”。

旁边也用气声“嗯”了句,秦舟不明所以地说:“我们真的很久没一起进过剧场了。”

“是啊,”柏知望低语,“本来不该这么久的。”

这时候大幕再次拉开,主创人员牵着手排成排,冲到台前向大家鞠躬。背景音乐忽然变得欢快,在秦舟听来有种割裂感。

灯光再次亮起时,主创人员齐齐到台前谢幕,编剧是个面容昳丽的男子,跟主演们手牵手深深鞠着躬。

在场观众游客居多,急着回家收拾准备第二天的旅程,所以没等小提琴拉完,纷纷起身离开了。

秦舟跟柏知望没动,他们习惯留到最后一刻再走,就连看电影也会不约而同地等完字幕出完,等到后来满场就剩他们俩。

剧的题材比较沉重,又不是什么知名剧团演的,上座率不高也在意料之中。秦舟对他们的处境感同身受,所以想让他们感受到喜爱和反馈,等到乐队展示完立刻站起来鼓掌,手窝成喇叭形状放嘴边喊“Bravo”,用最大的声音告诉他们演出好看。

四周都没人,所以他很显眼,台上那位衣着大胆的主创在聚光灯下挥挥手,对他笑着说“谢谢”。

走出剧院已经是十点半,圆月当头,照得人与平沙都温柔了很多。

反正回宾馆估计也会很晚,所以回程反倒不急了。车一路开到观景公路,秦舟忽然想起这条路是之前来旅游时漏掉的,于是打了个方向盘,速度放慢。

秦舟问:“今天是农历十六吗?”

“十七。”

“怪不得,月亮真不错。”

“歌也不错。”

被这么提醒,秦舟才注意到车载音响里在放Wonderful Tonight。上个世纪的老歌翻唱,莫名非常衬今晚的景。

柏知望说:“跳个舞怎么样?”

秦舟惊讶道:“在这吗?”

“对啊,在这。”柏知望笑,“还没在公路边跳过舞。”

秦舟应该考虑的是“和谁”而不是“在哪”,提醒:“我们分手了,柏知望。”

没人会跟前男友在月亮底下跳舞,柏知望想了想答:“可是这首歌真的很好听。”

音乐正好放到一半,舒缓的间奏中有女声哼鸣。

虽然舞还没跳,但气氛已经有了探戈一般互相试探的味道。本来就是无比了解对方的两个人,如今更是你来我往,进退有度,有些心思自然也欲盖弥彰。

挺有意思的。谁能想到年轻时两个直球没经历过的朦胧和拉扯,竟然在三十岁后体会了一遍。

秦舟不知道是被夜色冲昏了头脑还是怎么着,点点头说:“有道理。”

他们推门下车,身侧的观景公路空无一人。月色如洗,脚陷进黄沙里有湿绵的触感。

柏知望帮秦舟理着半拉长的刘海,手无意蹭过他的脸,来到腰边虚虚地搭着。

“剧跟舞都补上了,”两个人随着音乐晃动,柏知望又低又柔的嗓音在秦舟耳边响起,“以后别再躲着我了,行吗?”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进点回忆

第21章 好想你

秦舟不是爱躲的人,相反,他从前做什么都十分笃定。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患得患失,他也记不清了,大概爱确实会改变一些内里性格。

在四分钟不到的舞里,秦舟脑海中已走过了三个四年。他从前面对一切都那样热烈,连出柜都出得伤筋动骨。

秦舟的父母虽都经商,见过不少类似的事,但骨子里还是接受不了离经叛道。秦舟原本打算选个合适的时机向家里坦白,比如,先把柏知望带给秦间林念英看,做做脱敏,等他们有了心理预期再出柜。

事情巧就巧在,秦舟放暑假回家带了太多书,而秦间和林念英又不知哪里开窍突然决定要补偿儿子多年来缺失的父爱母爱。于是他们亲自收拾秦舟的小屋,在他的书里发现了夹带的画。

画上全是柏知望,笑的不笑的,坐的躺的,穿衣服不穿衣服的,有几张情色意味非常浓,以至于秦舟根本没法拿什么“人体练习”之类的鬼话搪塞。

于是,秦舟高昂着头,镇定地说:“对啊,我跟他在谈恋爱。”

夫妇俩刚燃起的愧疚感登时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不解。

秦舟是个有主见、拿得出手的聪明摆件,现在这个“不良癖好”让他的主见一下子没了价值,好比一只投资半辈子却突然跌停板的股票。

低谷抛售股票属于送钱行为,夫妇二人深得其法,于是试图操盘回转。他们使了不少招数,想让秦舟悬崖勒马,奈何秦舟实在太能扛,中途断过水跳过窗绝过食,还身无分文被赶出家门。结果他就真的在楼下游泳池边吹了一晚上风,最后还是被保安发现的。

秦间气得把他拎回来,破口大骂:“你个小赤佬,跟我犟?行,非要跟他在一起是哇,你去,你有本事就养活自己,没家里帮衬看你们能活几天!”

秦舟小时候渴望被爱,为了得到父母的喜欢他可以装得很乖。但他骨子里就是头倔驴,做梦都想脱离这些病态的关系,是遇到难处死都不跟家里说的性子,所以秦间拿这个威胁他还真不管用。反正外推保研的名单里有他,奖学金能够覆盖学费,他底气足得很。

大四暑假的尾巴,秦舟猛敲计科系研究生的宿舍门,大声喊:“柏知望柏知望!”

门开时柏知望还带着午休中的倦懒,迷茫地问:“你怎么来了?”

秦舟毫无征兆地说:“我跟家里出柜了。”

柏知望握着门把的手渐渐握紧。这么大的事说干就干,很符合秦舟的性格,但这不代表柏知望能跟他一样胆大。他咽了咽口水,一时说不出话。

秦舟低下头,攥着柏知望的衣角说:“太突然是吗……”

柏知望让秦舟先进门,给他倒上一杯西瓜汁,然后跟他排排坐在狭小的宿舍床上。

秦舟喝完整杯三百毫升的西瓜汁,还是觉得心里很燥,没处发泄,所以他扑到柏知望怀里,把嘴上残余的红色液体通通蹭到柏知望衣服上。

柏知望揉着他的头发,“累不累?我陪你躺会,你先歇着,等想开口的时候再说。”

秦舟摇摇头,低声说:“我只有你了。”

是能猜到的结果,柏知望选择抱紧他,在花香很浓的头发上落下一个个轻柔的吻。

秦舟颠三倒四地复述出柜的情况,越说越委屈,但柏知望的衣服上一直倔强地只有西瓜汁而没有眼泪蹭上去。

秦舟掐头去尾,只跟柏知望说自己受到的阻力,并没提被断粮的事情。柏知望就算没接触到故事最严重的部分都已经心疼得无以复加,把他抱在怀里不停喊“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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