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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这么聪明,他不求进内阁,只想做个清流御史,两袖清风,为民请命,不求青史留名,只求无愧此生……”

说到这里,戚晏微微一哽,声线发抖,又很快平复下来,再次道:“他说,入内阁这件事,要交给他的儿子,那时,是我第一次知道内阁。”

“我就问父亲,如果我以后真入了,有没有奖励?那时我特别爱吃京城同兴堂的糕点,可那糕点昂贵,母亲不舍得给我买,我就央求父亲,说如果我真入了内阁,我能不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今天吃梅花糕,明天吃桂花糕,全部吃上一遍,日日不停?”

“我的父亲仰天大笑,说到了那时候,他就把同兴堂给我买下来,还要带上母亲回老家,给祖坟上香。”

“我就问他,为什么带上母亲,却不带上我呢?如果我入了内阁,不该带上我吗?”

“他摸着我的头顶,说‘那时候你就走不开了,你是君王的左膀右臂,是治理天下的人,天下又那么多重要的事情等你决断,祭祖这种小事,交给父亲和你母亲就好’”

戚晏抑着嗓子,说话断断续续,若是一般的君王大概是没空听内侍将这些有的没的,但萧绍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安抚地摸着他的脖颈,既不评论,也不打断,任由他继续往下。

“后来我读书开蒙,父亲的官越做越大,他领我去见宋太傅,说那是本朝大儒,天子老师,我在他门下学习,那么多个弟子,宋太傅最喜欢我,他总是捻着胡须,说‘此子的资质,以后当入内阁。’”

“我也觉得,我当入内阁。”

“我不及弱冠,就中了探花,论文采,天下读书人,我名列第三,当科状元比我大二十三岁,榜眼比我大十七岁,若是同龄,我就该是天下第一。”

“论资格,我的父亲是当朝御史,我的老师是当朝太傅,我是天子老师最出色的学生,我若入不了内阁,谁能入内阁?我若不配入内阁,天下谁配入内阁?”

“可是,可是……”

可是一朝风云变换,他再也没有这个资格了。

他不甘,他怨恨,他委屈,到最后,所有情绪焚烧殆尽,只剩下死寂一般的空茫。

说到这里,戚晏便无法说下去了。

萧绍轻声叹气。

他伸出手点在小探花的眼角,碰了碰那颗泪痣,抹掉欲坠不坠的一点湿意,将文书塞进他手里:“拿好了,搞丢了我可不帮你搞第二份了。”

戚晏偏过头,在指尖蹭了蹭。

他像是已经昏了头,脑子混沌无法思考,只凭本能,便自然又眷恋地靠了上来。

萧绍不知为何,飞快抽回手,故作轻松的岔开话题:“还有,只是给你资格而已,要是你考不过,考不好,我可不会放水的,要是昔日探花这回跑到二甲三甲去了,甚至名落孙山,你就不要想内阁不内阁了,乖乖给朕回宫来当总管批奏折,听见没有?”

“还有,你也得和一般考生一样,先去翰林院,再去六部,或者外放历练,资历到了,才许进内阁,这一点我秉公执法,如果你没达到要求,我可不会捞你的。”

他一番插科打诨,戚晏缓过来些,轻声应了:“……嗯,不会丢,不会名落孙山,给您当总管,也不用捞。”

竟是将上面的话一一回复了。

萧绍:“……”

他拍拍小探花的肩膀:“东西收好,衣服换了。”

积压已久的情绪一经释放,像是胸腔中的巨石终于移走了,戚晏缓缓平复呼吸,将文书折起,贴身收好了,而后他拿起衣服绕入屏风,将外衫衣裤一一换了。

戚晏在萧绍身边养了一年多,总算养回来了些,不如以前消瘦,他将青衫一拢,再配上暖玉,便显得修长高挑,文雅清贵。

萧绍将人从头打量到尾,满意道:“不错。”

他在戚晏腰身上流连,忽然想:“现在抱起来应该不会硌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萧绍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明明花花公子惯了,这时却莫名心虚,只咳嗽一声,移开了视线。

戚晏顺着他看向腰身,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当年白银案,先帝本想判我全家凌迟的。”

萧绍嗯了声,看回来:“是,他当时气的发昏,什么法子都想的出来,好在宋太傅和一众清流文官拦住了,这才没实施……你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个?”

他狐疑地打量戚晏:“你想和我翻旧账吗?”

戚晏却摇头笑了:“您说笑了,怎么会,倒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

他垂眸看向这一身打扮,都是极好的布料,柔软的棉布包裹着身体,暖洋洋的发软。

他只是想起那时,虽未凌迟,留了这身皮囊,他却浑浑噩噩与和凌迟无异,是具骷髅般的行尸走肉,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具荒芜的枯骨,居然也能长出了新的血肉。

第110章 剧情

萧绍登基后,改国号为昭元,大赦天下,教坊司中的罪人犯妇也一一特赦,准许其自行离去。

因废太子一案,朝中官员罢免无数,朝中职位空缺,于是昭元元年春,殿试如期举行。

考场设在皇宫太和殿前,这日清晨,众考生在考案前一一落座,屏息俯首,等待考试开始。

萧绍也亲自前来,坐在丹陛之上,俯视众考生。

他瞧见了戚晏。

小探花肉眼可见的紧张,却不是因为考试,而是因着身份,他害怕被人认出来,便始终低垂着头,几乎要偎到胸口去。

萧绍觉着好笑,其实过了几年,他个子高了些,面容也有所变化,临考前萧绍还叫了宫中嬷嬷,给他修眉描目,如今一眼看上去,和当年的探花戚晏只有七成像。

随着考试开始,学子们埋头答卷,考场中便只剩下的簌簌的写字声。

萧绍便从座位上站起来,如考官一样巡视过考场,不时在学子身后停顿,看他们答卷。

最后,他停在了戚晏身后。

戚晏呼吸一窒,险些落错了笔,萧绍的视线落在身上,他便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萧绍面前写策论,感觉却完全不同,在这太和殿前、丹陛之下,萧绍便不是他熟悉的二殿下,而是这江山的主人,睥睨天下的君王,臣子们要用尽毕生所学,才能乞得他垂怜似的一瞥。

戚晏也不例外,他沉下心思,提笔欲写,只想着将满腹才思尽数倾与考卷,才不负萧绍的提携之恩。

然后君王踢了他一脚,小声问:“紧不紧张?”

“……”

“说话呀,紧不紧张?”

萧绍大事上还有个正形,但现在风平浪静,纨绔的本性又发作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折腾一下戚晏,类似于手贱的小男生招惹小女孩,戚晏不说话,他就借着桌子遮掩,用鞋尖碰他的小腿。

“陛下!”

戚晏压着声音,握着毛笔的手哆嗦一下。

萧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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