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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上去分明如霜雪一般,胸膛却硬得像堵墙。沈月灼额头被撞得有些疼,像是软棉花碰到了石头,双手下意识攀缠着他紧实有力的腰腹。

褚新霁呼吸重了一分,面色沉晦,隐忍地闭了闭眼。

“起来。”近乎于咬声。

其实他的语调一点也不高,只不过是平日里温和儒雅惯了,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沈月灼被他眸子里汹涌燃烧的灼热吓到,下意识瑟缩着肩膀。

这些天里堆积的诸多情绪在这瞬间达到顶峰,涌上胸腔,眼眶里很没骨气地溢着湿意。

沈月灼后退几步,转身,仓皇又狼狈地离开了舞池。

这里到处都是路凛的人,外面也有褚新霁的保镖。

褚新霁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眉梢降下,嘱咐了一名侍应生照看她,便大步穿过露天花园,往里侧的洗手间走去。

他不能这样追过去给小姑娘道歉。

怕吓着她。

-

宴会厅里三层外三层,沈月灼走出舞池后,一路来到饮品供应区。

三瓶酒正被调酒师炫技般地在手中晃成残影,沈月灼眼眶里还残留着点湿雾,很快有男士注意到她的失落,舞曲散场后,不少人远远地瞧见她和很注重界限感的褚总不欢而散。

男人从侍者那里拿了一张方巾和一小包抽纸,在她身侧落座,长指将两样东西缓缓推过去,“褚先生只是看上去温和,实则性子很冷。先前光年科技的女总裁借合作之由,有意接近他,结果他毫不留情地中止了和光年的合作,让光年损失了几千万的利润。”

沈月灼其实也没有太低落,刚才就是情绪上头。

对于莫名其妙凑过来的男人,她一向没什么好感,因此并未接受对方的好意。

天鹅颈微微扬起,用小拇指指腹擦去眼角的泪,不过转瞬,狼狈掩藏后,她又恢复了人前的清傲。

“谢谢,但我用不上。”

男人也并不在意她的疏离,毕竟美人都带着些许刺。

沈月灼扭过身,调酒师已经制好了一杯橙色的酒液,她要了一杯。金巴利、西柚汁和汤力水的碰撞,没入唇腔的一刻,特有的清苦口感扩散开,将心头的酸涩感也一并取代。

“Spumoni。”男人说,“这位小姐,借酒消愁并不可取。”

她怎么会不知道。

这种基础的东西,她在褚清泽驻唱的酒吧里什么都尝过了,光是闻香气都能辨出来是哪些原料的混合。

沈月灼觉得这个男人好烦,并不想他,饮完一杯后,调酒师又做了一杯柠檬色的鸡尾酒。

见是她喜欢的,沈月灼又接连要了两杯。

“Gimlet和Penicillin。”男人欣赏着沈月灼皱眉饮酒的姿态,自然将她归类为追求褚新霁却被冷拒的女人,名利场上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更何况褚新霁年少有成,气质又卓绝。

沈月灼烦躁地踢了下鞋跟。她知道褚新霁肯定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在这,他发来的消息她也看到了,故意没回复,又在这里连喝几杯不同基酒的酒液,因为这样容易醉,她知道褚新霁会来找她,然后凶巴巴地用兄长的语气勒令她不许学大人饮酒。

旁边这个男人真的装死了。

说那么一长串英文,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口语。

沈月灼被惹得不耐烦了,扯出一点礼貌却没什么温度的笑意,“我想一个人静静,您能不能离我远点?”

被褚新霁安排着照看沈月灼的侍应生见这场面,有些忐忑,却还是如实给褚新霁汇报:

[沈小姐在饮品区坐下了]

[她喝了三杯鸡尾酒,都见底了]

[旁边有位男士在搭讪]

褚新霁在看到后两条消息时,修长骨瘦的手指握住手机,几乎泛了白,眼底浮出慑人的阴霾。

一口气喝了三杯酒?

就这么会功夫,倒是挺能耐。

作为他今晚的女伴,竟然还有人敢贴上来觊觎。

步履生风地赶到时,沈月灼脸颊泛出微醺的酡红,指尖撑着额头,正偏头同身边的陌生男人说话,漂亮的唇角勾起温婉的弧度。

她在这样的灯光下,从头发丝到露出的纤细脚踝,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精致,白得像是在发光。

褚新霁黑眸微眯,轻慢而冷戾的视线扫过她身侧碍眼的男人。正是先前为了城投那处的开发区商场项目跟他攀谈的人,家族企业,却没踩在风口上,褚新霁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淡淡颔首就算婉拒。

看来是他对外装温和斯文过了头,才让什么人都敢来惹怒他。

游走于这种宴会的人大多说话委婉,三分假面也要做出七分的和煦来,沈月灼本以为自己刚才的话语已经足够让那人退却,谁知对方竟也要了一杯鸡尾酒,在她旁边品鉴起来。

“月灼,过来。”

听到熟悉的嗓音时,沈月灼心跳漏了半拍。她扭过头去,假装没听到褚新霁的话,将杯中混杂着几块冰的Bottled Cocktails饮了大半。

刚才还废话连篇守在她身边的男人见到褚新霁,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战战兢兢地上前攀谈。褚新霁在外是清润贵公子形象,即便是念不出名字的下属同他打招呼,他也会礼节性地颔首。

而这次,褚新霁的视线落点只牢钉在沈月灼身上,眉心轻折,周身散发出低气压的迫人气场。

沈月灼正要继续饮,高脚杯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夺走,“喝这么多,不怕难受?”

“难受也用不着你管。”沈月灼嘴硬道。

一口气喝了太多,后劲如今才慢慢浮出来,她扶着额头,长睫轻轻颤动着。

褚新霁掠过她身侧空掉的三个酒杯,先前仅看文字带来的冲击力,不如亲眼所见来得大,而在她身边虎视眈眈的男人更是刺眼。

褚新霁快被她气笑了,眼底蕴着惊涛骇浪,面上却并不显,长指扣着她精巧的下巴往上抬,沈月灼眼里还泛着点迷雾,四目相撞的那一刻,更直观地感受到他此刻令人发寒的怒意。

沈月灼挣脱他的桎梏,她逃避的动作幅度太大,素净白皙的下巴印上浅淡的指痕,有些发红,更多的是烫。

在旁围观的男人觉察出两人间的暗流涌动,却也明显看出沈月灼的不配合。褚新霁绝不是会强迫女人的人,他要什么样的得不到。男人也因此有了些底气,“这位小姐似乎并不愿……”

“用得着你来怜香惜玉?”

褚新霁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臂弯间搭着西服,居高临下地睨向说话的男人,即便随意站着,也让人胆寒颤栗。

他只吐出一个单音节,“滚。”

甚至在说出这种话时,神情依旧是清冷的,端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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