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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到妄图利用邑的理由。
父母也好,弟弟也好。总得有个答案。
如今去回想,凌启记起最多的依然是凌航尚在襁褓中时那副不好看的模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通过一个模糊的身影辨认出那人是凌航的——或许是血脉相连力量,又或者是岐槡的有意暗示。他只知道,那一刻灵魂的颤动不会出错。
模糊而混乱的梦渐渐扭曲压缩,悄无声息掉回漆黑的意识海里。凌启看到有光透过眼皮照进来,慢慢睁眼,原来天已大亮,他还窝在邑的怀中,浑身酸软。
没有风,周围树梢只挂有零星雪迹。
他的视线穿过错落的树干,落到林中突兀建起着别墅上。大气的外墙、颇具年代感的设计、第三层封顶中断的烂尾模样,与记忆中别无二致,非要说的话,不过外观多添了一点点不明显的时间痕迹。
一瞬间似乎时光倒流。凌启恍惚了一瞬,抬头看向邑。
“他……在这里吗?”
邑微微颔首:“是。从气味分辨,这就是它和他的巢穴。”
“这么近……”凌启呢喃。
近到只需要一夜的时间就能到达,而他花了整整七年,却从未找到过。
凌启发现自己心中期待与欣喜竟只是占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是震惊,而震惊之下,藏着的是不安与逃避。他在害怕。
“不近了,”邑温声道,“已经跨越了一半国土,而且这里是禁止开发区域,有岐槡守着,找不到很正常。”
它慢慢将凌启放下来,将他不自觉蜷缩成拳的手握进手心:“进去看看吧。”
情感是一种奇妙又复杂的玩意。凌启垂下脑袋看着自己被紧紧牵住的手。
过了好半晌,才点点头。
“好。”
第62章
像是进入了一个被宇宙遗忘的空间,每靠近一步,身边所见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能在记忆中找到对应的影像。推开院门,铁制门轴发出生锈的吱呀声,不过只比印象中低哑了一点,正对院子的别墅大门虚掩着,示意着主人家早已准备好迎客。
凌启呼吸愈发急促。
不等邑问,他猛然甩开自己与邑相牵的手,三两步跑上前去,贸贸然用身子撞开实木大门。
“凌航!”
凌启以为自己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在呐喊了,但实际上喉咙干涩,脱口而出的不过是粗喘般的沙哑。
房子里没有开灯,有限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空空荡荡的前厅分割成半阴半阳的模样。没有人,只有陈旧却保持着干净的家具静静展示有人常年生活于此的痕迹。
邑从身后跟上来,一手扶住凌启后脖颈,一手握着水瓶喂到他嘴边。凉水入喉,冰得凌启整个人一激灵,脑子稍微理智些许,他抬眼扫视屋内,慢慢将目光放到前厅右侧,仿西方宫廷风的盘旋楼梯上。
邑给了明确的答案:“他们在上面等我们。”
凌启闻言扭头,目光与它正正撞上。
这才想起什么,怀着三分愧疚要重新去牵对方的手。然而指尖相触碰的那一秒,却被邑轻飘飘避开,邑淡然收回目光,叫凌启再难看清它眼底情绪。
“……嗯。”凌启低头。只是垂回身边的手有一瞬间不自在的蜷缩。
一前一后顺着楼梯登上二楼。
与记忆中一样,二楼格局格外粗暴,众多房间沿走廊铺开,从楼梯口往前细数过去,第一扇门是杂物房,第二扇门是书房,第三间、第四间。
大多数房门都上了锁,唯有第五间大敞着门。没记错的话,那是当年母亲时常抱着两个孩子晒太阳的玩具房,时隔多年,凌启在走廊一端远远往里窥探,山里的阳光似乎已经不再眷顾这个小屋,分外头晴朗,如今却只能看见满室的阴湿晦暗。
他们要找的人恐怕就在那里。
脚步不自觉放缓了。
大抵是名为近乡情怯的感情拖住了脚跟,凌启抬步的动作变得格外吃力,垂着眼,花了好久一步一顿地走到那门口。他深深将空气里不明显的霉味吸进肺里,再缓缓吐出。
抬头。
凌启看到房内正对门口的窗户正正方方地投下了唯一片光亮。光铺洒在半张软床上,床上安安静静地睡着一个雪白的青年。
是的,雪白。
那是一种完全病态的白,哪怕嘴唇也只有极淡的粉。身体更是瘦弱,盖上被后,几乎看不到身体的起伏,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被子里,唯有微弱呼吸证明着生命的续存。
凌航。
与记忆中那个粉粉圆圆的小孩完全不同,眼前人尽管五官依然与凌启有六分相似,却没能分到凌启身上半点鲜活,他像是游走在生与死边缘,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凌启下意识把脚步放到最轻,穿过半室的阴影走到凌航床前。他轻唤了一声“弟弟”,但沉睡着的人只是微微颤了颤睫毛,并未清醒。
“凌航……”
“嘘——”
腔调诡异的声音骤然打断了还想说些什么的凌启。是从床尾阴影中传来的,看不清声音主人,只能大致分辨出那语气中不满压抑着亢奋:“别吵醒小航。”
凌启从失神中惊醒,着急忙慌地退后一步,紧挨在邑身旁。同一秒内,邑抬手拂起桌上的东西甩过去,瓷杯扬起抛物线被暗色吞没,堪堪擦过什么东西,随即摔落在地,炸出巨大的破碎声。
两人齐齐盯着床尾的角落。
一秒。
五秒
十秒。
床上青年的睫毛抖得更明显了,不满于被噪音打扰了睡眠,半睡半醒间发出不满的梦呓。许是觉着阳光刺眼,他胡乱蜷缩身体把脸埋进被子里,布料摩擦发出沙沙微响。
凌启下意识看了凌航一眼。
仅仅是半秒,目光再挪回角落,却是瞳孔瞬间紧缩。
他看到一个远远算不上正常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那暗与亮的交接处。
那个生物也像人类一样拥有修长的躯干和四肢,只是那四肢实在是太长了,因为盘腿坐在床上,下肢尚不明显,上肢却是实实打实地垂到床面上一截, 以一个完全不符合人类结构的角度耷拉在被上。
只有大概的轮廓,看不清更多细节,唯有一点十分显眼,那“人”线条凌厉的下半张脸上挂着高高扬起的笑容,唇齿间露出细长分叉的舌尖。
只需要这一眼,凌启就明白为什么邑会说岐槡的远不如它高级。与外形无关,他给人的感觉只有诡异与可怖,半点没有巨兽那般的庄严感。
“当哥的人也这么没礼貌。”岐槡的腔调倒是像极了活人,甚至带了一点点南方的平舌口音。
它抓起床尾的被角往上猛地一掀。
凌启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眼睁睁看它蛇一般钻进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