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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立柱。
少顷,程祈年终于?到?底还是没将这一礼行完,满脸愤愤之色地直起了身,嘴唇嗫嚅几下?,终是一拂袖:“告辞!”
等?他的负着破烂大箱子的背影稍远,元勘才摸了摸鼻子:“是我的错觉吗?公子好像格外针对这位监使大人?,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吗?”
“平妖监以一面之词,便以如此残酷的手段戕害了我扶风郡白?沙堤上?下?这么多条性命。他既然代表平妖监而来,便是平妖监的一条狗。我如此对他,已经?很?客气了。”谢晏兮音色也很?冷,像是卸去了之前?的所有伪装,讥诮道:“元勘,你是不是忘了我姓谢?”
元勘一凛。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正好传到?程祈年的耳中。
那道大箱子身影倏而一顿。
片刻,程祈年肃然转身。
“我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何内情,但?待我回到?平妖监,我一定竭尽所能?,查清楚平妖监究竟在白?沙堤做了什么。两?仪菩提大阵的确护佑苍生,却万不该以苍生的命来换命。”他正容,一字一句道:“谢公子,你说得对,我们的确后会有期。”
言罢,他再?次抬手,一礼到?底。
这一次,他的这一礼,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打断。
然后,身着松绿云燕纹官服的青年终于?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官道远远离去。
而他身侧的那道抱剑身影随他走了几步,便已经?如从前?那般匿踪消失。
元勘有些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公子,你相信他的话吗?”
谢晏兮的表情却很?是漠然:“信如何,不信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人?力又岂能?撼天。待他看到?证据,他还能?将玄天塔推平不成?”
元勘摸了摸头:“也是。”
言罢,他又有些唏嘘地回头看向身后。
晨光浩瀚,自九天而落,洒落在看似与往日无异的白?沙镜山。白?壁石山反射出更柔和的光,然而光下?却已经?渺无人?烟,寂无生息。
往事万物都已如烟。
唯有一袭娇小的黑袍迎光而立,兜帽被风吹动,只露出光洁白?腻的小半个下?巴和红唇,依稀应是一位美人?。
她也在看白?沙堤,只是兜帽遮去了她所有的神色,看不穿她在想什么。
只能?看到?她抬步,穿梭过白?沙堤荒芜的废墟,踏过那些原本鲜活的地面,一步步向着山巅而去。
半晌,元勘蓦地回过神来,又一拍头:“都还没有和外乡人?姑娘告别呢!她怎么就已经?走了!”
他又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下?意识去看谢晏兮,后者却竟然也只剩下?背影,毫无一丝留念模样。
元勘:“?”
师兄你之前?还对人?家姑娘那么不一般,难不成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看什么呢?还不快跟上?。”下?一刻,谢晏兮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眼,扔了一句过来。
元勘哪敢再?看,飞快收回目光,一溜烟跟了上?去。
临了却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所以元勘没看到?,他回头的时候,谢晏兮也恰侧脸抬眼,目光深远,遥遥落在那道黑影上?。而等?他偷偷摸摸转回来时,眼前?依然是谢晏兮挺拔的背影。
“欸,等?等?我——”元勘忙不迭往前?赶。
又凑到?满庭旁边压低声音:“这次回去可要警觉点儿,千万别和上?次一样,被那位凝家小姐抓个正着。一次也就算了,三番五次,我们师兄的面子往哪里搁!”
满庭慎重点头,深以为然。
走在最前?面的谢晏兮终是轻轻弯了弯唇。
还指不定是谁把谁抓个正着。
*
凝辛夷走得不快。
白?沙堤所有的生息都被天地棺椁大阵抽调一空,三清之气自然也寥寥,尚且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来恢复以往的生机。
登山的这一路,她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
她不去当场追究自己为何到?底会落入幻境,是因为在最后看到?那些白?骨时,她意识到?,或许这便是引虚芥影魅向她传话之人?最终想让她看到?的一幕。
可谢晏兮呢?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为何竟然与她一样,看起来毫不在意,转身就走?
是他的确毫不在意,还是猜到?了这一切与她有关?
亦或是……
虚芥影魅也给谢晏兮留下?了类似的信息?
凝辛夷猜不出。
就像她到?现在也还没搞清楚究竟是谁派了虚芥影魅来,引路至此的用意究竟是什么一样。
是仅仅想要让她看到?白?沙堤的这一切,还是在暗示什么?
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引她入记忆幻境,又是用意何在?
引魂超度一事,让佛国洞天的高僧来岂不是更好?
是的,虽然一切都还迷雾重重,但?凝辛夷的确觉得,记忆幻境一事的背后,应与虚芥影魅有关。
主?动说自己是洗心耳而留下?来,也是为了故意独自一人?,看是否能?将幕后之人?引出来。
白?沙镜山不高,来时蜿蜒白?木板桥而上?,七转八绕,此刻直接登山,速度反而快了许多。
她路过倾圮的房屋,路过洞口坍塌的墓冢,日头渐高,直至山巅高崖的最后一间完好的房屋。
并不算陌生。
是她在记忆幻境中看到?的,谢尽崖最后见到?阿朝时,居高临下?看着整个白?沙堤时所站的地方。
屋脊落灰,布满裂痕,鼓妖此前?破墓冢而出,闹得整个白?沙堤天翻地覆,饶是此处地势更高,也难免被波及,尚未坍塌,已是万幸,只是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凝辛夷走过去,站在屋檐下?,从一侧的高壁看向崖下?。
的确是个俯瞰众生的好位置。
像是凡尘都在脚下?,而她却高立云端。
凝辛夷看了一会,神色不变,却倏而无端抬手,身形变幻,向着身后屋檐下?直刺而去!
她的手里竟还捏着那只镌刻着密纹的金钗!
直到?她的金钗倏停在半空,她的面前?却分明还是空无一物。
凝辛夷却抬眼看着这片虚空。
“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她一手握着金钗,婆娑密纹在她的掌边震颤,绕出锋利逼人?的一圈:“监使大人?。”
片刻,她钗前?那片阴影有了一瞬的扭曲。
一道人?影从中浮凸出来,少年一袭松绿云燕纹官服,消瘦却挺拔,他大半张脸都被遮住,只露出一双阴影也难遮掩的漂亮眼睛。
是本该与程祈年一并离开的玄衣。
明明那只金钗的尖端距离他的脖颈只剩三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