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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靠了一个人的助力,而此人如今在中统身居高位,学生也向他说明了您的事。其他不知道,但学生保证了梁文坚的事与您无关,他知道‘76号’和戴笠为人,也知道梁文坚与周敬水的恩怨。

“同样是江山出来的人,从前他一直未与周敬水表现得亲密,直到周敬水被污蔑出逃香港,他才开始着手调查此事,周敬水在香港的时候,他也给周敬水寄去了不少信件。所以,我回来之后,再次联系了他,老师,他给我寄来了他托陈立夫写下的亲笔手谕,并且保证,若是我能将您带回去,带回中统,他就能让委员长再次接纳您。”

胡岸接过苏清雉递过去的手谕,一点点展开,苍老的眼里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点点蔓延,他思忖着,似乎在琢磨这件事的可行性。

苏清雉便也不说话,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胡岸抿着嘴唇,隔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那人是谁?”

“中统在天津的特派员,顾艮云。”

“顾艮云啊……我知道他。”胡岸收好文书,面上看不出喜怒,“确实是陈家兄弟眼前的红人。”

苏清雉拿不准他的想法,便一直静静等着他回复。

胡岸脸上像是隐忍着什么,许久未曾打理的胡茬更显得沧桑,“耀中啊,你先回去吧,这件事、这件事我还是得再考虑考虑,考虑考虑……”

胡岸说话鲜有这般的支吾不定,一个“考虑考虑”,反反复复说了三遍。苏清雉知道,这样的事对胡岸来说,确实值得再三斟酌,军统素来与中统不合,胡岸甚至处决过暗中与中统有来往的军统特务。而中统在此时向他抛出橄榄枝,究竟是真的只为给他一条退路,还是另有什么其他目的,这一点没人能说清楚,或许写了亲笔手谕的陈立夫自己都不清楚。

只是,除此之外,胡岸再没有其他去处了,他会是这样的回答,也同样在情理之中。

苏清雉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老师,还有就是,常纵他不知道我还活着,我也没告诉他我的身份……我,是我对不起他在先,希望您能帮我隐瞒下去,还当我是周敬水就好。”

胡岸点头答应之后,苏清雉便离开了这间临时住地。

他想,等胡岸的事处理完毕,他再顺利潜入军统站,石宛因交给他的任务就算是初步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候组织的联络。

可是等他回去之后,胡岸却迟迟没有再联系他,常纵也没有了消息。

苏清雉等了许久,等了两个月,等到殷寻都带着零星的几名行动大队队员回来了,胡岸依旧没有来找他。

苏清雉就这么日也盼夜也盼,盼不到胡岸,倒盼到了位辛勤的“田螺姑娘”——

金钗石斛的花期一般只有两个月,可是南京城郊外那座“石斛雪山”的雪期却长,一年能开三次,只有冬天才会彻底败了,像是满山的雪融化殆尽,只留下根根枯绿的茎叶。苏清雉听到过有人谈论着雪山化雪的事,便趁无事可做又去了一趟“石斛雪山”,也是在那里无意间看到了方致远。

彼时方致远正蹲在一颗凋零的石斛前抽烟,神色怅惘,猩红的烟头在树影间明灭,他大概是在研究那些败落的草木。

苏清雉脚踩到树杈过去,弄出的响声惊动了他。

他转头,看着苏清雉的脸,一时愣怔得说不出话。

“我……听说这雪山化雪了,来看个新奇。”苏清雉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方致远,语句都没整理好,就这么脱口而出。

好在这座“石斛雪山”还算是南京盛景,来来去去的,也会有不少慕名前往的人,方致远并没有起疑。

只是继续蹲在那里,抽他的烟,微暗的橙红色火光将他的面部照亮了点点,明明又灭灭,隐在山间。

苏清雉不知怎的就被这副景象触动了。

他也走过去,“怎么了大厅长,这么伤怀是做什么?”

方致远摇摇头,难得的沉默。

“还没来得及感谢你,谢谢你放了我们军统站一马,虽然不知道你从中做了什么,但是,还是要谢谢你。”苏清雉也掏出根烟抽起来,他很久没抽烟了,在家里害怕打扰小袁同志,在报社的时候,军统又明令禁止抽烟,所以心一直痒痒的。

与一个熟知的人一起吞云吐雾,即使什么都不说,即使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种感觉也依旧很奇妙,释放了压力和烦恼,一切喧嚣好像都在这烟雾缭绕中慢慢沉寂,实在是让人上瘾。

且乐此不疲。

以往在七营的时候,他就爱拉着吕有国一起,背着战士们偷偷抽,吕有国还不愿意,说他就是改不掉那股小布尔乔亚的作风,但嘴上说着,手里还是会忍不住夹着他递过去的烟。

是卷烟,不是雪茄。

吕有国同志接受不了雪茄,那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布尔乔亚了,唯有在苏清雉离开的时候才舍得破例了那么一次。

他还没跟吕有国以外的人一起抽过烟,钟淮廷是不抽烟的,以前烟酒通通不沾。印象中,方致远也似乎不怎么抽烟,“21号”里只有江成德和那位已故的金春博爱抽烟,所以苏清雉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滑动火柴,在黄昏的山脚下轻轻将烟管点燃,不远处黑色的列车“哐啷哐啷”地环山而过,有人凑到窗边来看这座石斛凋零、没了一片白的“雪山”。

食指点点烟管,弹落长长的烟灰,鼻腔里皆是浓郁的烟草香味,苏清雉看着缓缓驶过的列车,突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四个月前,他刚来南京的一幕幕也再次浮现。

“我没做什么,要谢的话也不用对我说。”方致远终于抽完了手里的烟,大概是责怪苏清雉打扰了自己,他拍拍衣摆沾上的灰准备离开。

苏清雉仰头看着他的侧脸,“这样,那方大厅长伤好了没有啊?还是专程到这荒山野岭的来吸天地之灵气,来养伤来了?”

方致远脚步顿住,“左文光,你想做什么?跟我道歉么?不必了,道谢的话也不必说,至少不用在这里说。”

“诶呦,方大厅长这么躲着我呢?怎么,你不是说对我倍感亲切么?”苏清雉抓住机会出言嘲讽。

他其实没想到方致远至今不知道他的身份,连“周敬水”这个名字都没查到,但一想以军统的保密工作和伪警察厅的情报水准来看,不知道也属正常。

因特务身份的隐蔽性和特殊性,连照相都是忌讳,许多特务终其一生都没留下一星半点的影像记录。

方致远有些恼,也变得急躁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军统,你就不怕我叫人来抓你?我那天放过你一马,不代表今天还会放过你。”

他的态度转变,让苏清雉诧异至极,“什么意思?因爱生恨呢?那天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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