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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我是想去问问你的意见,我也知道很唐突,但是,我在南京没有什么信任的朋友。”袁知乙仰起脸,迎着风释然一笑,“对了,认识这么久,耀中哥,你还不知道吧?我不是南京人,我是为了逃婚才来的南京,因为我母亲是南京人。我的父亲呢曾是地方军阀,他快六十岁才有了我,我两岁的时候他就去世了……我是跟着我的二哥长大的。
“印象里,我的母亲和二哥关系非常好,小时候我一直不懂,我还以为二哥才是我的父亲。后来才知道,他们的关系,在世人眼里,是不伦的。
“不过,我理解我的母亲,她比我的二哥都还要小五岁。虽然她没说过,但我知道,他们是相爱的,从他们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我也从府里下人们口中得知,在母亲出嫁之前,她和我二哥才是一对,是父亲强娶了她……可是,我母亲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害怕流言,一辈子都在固执地守着封建礼法、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与二哥日日相见却不能相守。
“直到六年前,得到我二哥牺牲的消息,她才终于承认了,也后悔了。可是没有用,我二哥已经不在了。”
天光渐暗,南京各处慢慢亮起了灯盏,苏清雉忍不住侧目,看到她的发丝软软的,贴在脸上。
她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还是那般恬淡温柔,苏清雉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没认识过她。
曾想过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袁知乙这样坚强自立的女孩,没想到从她口中说出的故事,竟满满都是男尊女卑愚忠愚孝的封建槽粕。
“怎么了?”察觉到粘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袁知乙偏头,颇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耀中哥,你不会也觉得我离经叛道吧?我还劝过我母亲,我说她该和二哥在一起的,二哥为了她一生未娶,可是她打了我,那是她第一次打我。我不怪她,我只是为她惋惜,我甚至不知道她和二哥的那些过往,我只觉得,两情相悦的人,不该被世俗禁锢。”
苏清雉被她说得笑起来,“小袁同志,你简直是胆大包天!这话你在别人面前说过么?”
袁知乙闻言,大概是想起什么,忍不住皱眉,“给我大哥说过,他骂我不要脸,还逼着我嫁人,我就跑来南京了。我找你那次,是因为他又找到我了,还是不死心地想抓我回去嫁人……我就逃去了苏联,现在,他管不了我了。”
苏清雉见她这样,便也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小袁同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现在,我终于相信你是真的不到二十岁了。你看你以前,整天板着个脸,我还以为你比我都大呢。”
少年老成的小袁同志终于极难得地红了脸,展露出些孩子气,“哥,我已经二十一岁了。”
“行行行,我的错,小袁同学已经二十一啦。”
小袁同志咬咬牙,“哥,我明知道我的意思,我是想告诉你……”
“告诉我珍惜眼前人嘛,我知道的。”
苏清雉打断她,也接受了她的好意,小袁同志果然连规劝别人的方式都很温柔。
只是,她劝错了方向。
她母亲与她的二哥也许是有情人的遗憾与错过,但苏清雉和钟淮廷不是,他们连朋友都不算。
只能算战友。
袁知乙顿了顿,自觉无趣,便也不再说了。
苏清雉看她一眼,不确定道:“你生气了?”
“我哪儿那么容易生气。”袁知乙无奈,“我只是觉得,哥你这么抵触钟先生,对我们以后的工作会不会有影响。”
“谁抵触他了?”苏清雉反驳,“我根本就不在乎他,一个普通同志有什么好抵触的。”
袁知乙点头,“那个姚曳同志也是,挺不好相处的,工作还没开始,我就已经在担心了。”
苏清雉叹口气,同意道:“那个姚曳,是还挺凶的。”
他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有些人分明没见过多少次,却默契得像是认识了许多年,袁知乙就是这样让人舒心的存在,和她聊起天来如沐春风。等走到文坊西街的一处转角时,苏清雉无意识放慢脚步,他察觉到他们被人跟踪了。
“小袁,你听我说,有人在跟踪我们,我不确定是哪一方的人,你先回去等我,一小时后我还没回去的话,你就去通知钟先生。”他头也不回,边走边沉声嘱咐袁知乙。
袁知乙也警觉起来,“对方人多吗?”
“放心,应该只有一个人,我能对付得了……只是不知道怎么盯上的我们。”
袁知乙有些担心,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而后在一个巷口闪身与他错开。
苏清雉目送着袁知乙的背影消失在巷子里。
随即转身,直接走向那个在红薯摊上装模作样讨价还价的人,正欲上前将他制住,那人已下意识转身,四目相对时,皆是都愣住了。
“文坚?”
“敬水!?真的是你?”
他们异口同声。
跟踪苏清雉的,居然是他军校九期的老同学梁文坚,八年未见,梁文坚一点都没变。
梁文坚盯着他的脸有些迟疑,“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你……我听说你去了香港,突然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梁文坚是同时认识他,也认识周敬水的。
他不由吞了口唾沫。
来之前石宛因明明白白说过,现在的军统南京站没有老熟人,他本来也知道石宛因说得太过理想化,毕竟恰逢战乱,人员调动都是常有的事……但也着实没想到,第一天就都给他遇上了。
苏清雉揩揩鼻梁,模仿着记忆里周敬水的声线拔高了嗓音,“当年的事你也知道,我不晓得挡了哪个王八羔子的路,居然把戴老板丢的那批文物栽赃在我身上……害得戴老板下令要将我处决,我是走投无路才去的香港啊。现在,听说是有了那批文物的下落,我自然要回来申冤。”
38年周敬水因为吞赃被查,远走香港,这件事当初在军统内部闹得很大,戴老板大发雷霆,苏清雉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他并不知道周敬水究竟是不是无辜。
文物下落的事,也是石宛因交代给他的。
梁文坚闻言脸色变了变,却并未说什么,只重复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党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啊。”
“文坚。”苏清雉观察着他的反应,“当年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梁文坚是他们那一批学生里与戴老板走得最近的,在周敬水远走香港后,梁文坚在总部可谓是坐着专利一路飞升,文物这件事,他直觉梁文坚会知道内幕。
谁知他只是随口一提,梁文坚却如临大敌,忙不迭地摆手否认。
“没有的事,我要是知道,当初你被调查我就帮你了,怎么还可能拖到今天?”
苏清雉眯眼看了他半晌,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