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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看这几日的游行,都是集结在市政府门口示威,这是没有用的。那些人既然选择了当汉奸,便必不可能对人民的声音有什么反应,僵持久了只会发生不必要的伤亡事件。”苏清雉接着说。
袁知乙笑起来,“没错,这一点,方才钟守礼同学也已经分析过,确实是我们弄错了方向。”
苏清雉一愣,指着她手上的文稿:“那这个,是钟同学的建议吗?把声音传到人民群众中去?”
“是的。”袁知乙点点头,她把书抱在怀里,“同学,谢谢你,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噢,我叫苏耀中,文科学院二年级的。”
袁知乙歪了歪脑袋,微卷的发尾垂下来,“原来是学弟,我叫袁知乙,也是文科学院的,读三年级。”
苏清雉耳朵一热,厚着脸皮道:“……学姐好。”
袁知乙不觉有他,依旧很温柔地点头,“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再见。”苏清雉讪笑。
看着袁知乙的背影,苏清雉突然后悔造假学生证的时候选了文科学院。
要是被看穿,那么这份方案就彻底搞砸了,指不定还要让事态彻底恶化,点燃本就处在爆发边缘的青年学生们,牵扯出更激烈更不可控的局面。
苏清雉食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盯着面前的大字报。
正发着呆,视线被一个精巧的小蒸笼挡住,蒸笼里放着三块褐色的方形糕点。
“师大最有名的咖啡奶糕,尝尝?”钟淮廷在他身边坐下。
他这么一说,苏清雉果真闻到了浓浓的咖啡味。
“咖啡也能做糕点?能好吃么。钟副……钟同学别是被几个学生骗了?”苏清雉皱眉,光是盯着那几个糕点,喉咙里就已经泛起了涩感。
他对吃的一向极挑剔,半点委屈都不行。
钟淮廷脸有些黑,“送的。”
苏清雉撇撇嘴,“送的还拿来给我,我不吃。”
“……那便扔了。”
“你自己扔,还麻烦我跑一趟。”
钟淮廷冷着脸把蒸笼往桌上一扔,碰出极大的声响:“你同她了聊什么?”
“谁?那个组织游行的女学生啊?”
“嗯。”
“没聊什么,就给她提点提点让她崇拜我呗,不然我怎么打入学生内部,平复暴乱?”苏清雉说着,瞅了眼被扔得远远的奶糕。
他说完这句后,气氛安静了好一会儿,安静到他都开始好奇钟淮廷的表情。
下意识转头,却听钟淮廷问:“你们聊了《爱与革命》?”
苏清雉下意识拔高音量:“你偷听我们讲话!”
钟淮廷皱眉:“我看了她改的新传单。”
苏清雉沉默。
“我得提醒你,我们的目的是安抚学生,扼制不必要的冲突,不是让你传播这种思想和书籍!你有没有想过,如若这份传单被政府看到,这些学生会是什么下场?”钟淮廷嗓音压的很低,声调却拔的很高。
《爱与革命》,之所以会被列为禁书,不止因为它所表达的思想,更因为它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撰写的思想著作,一经发布便受到热烈反响,被共党人士当做信仰和方向。
在南京市这样的日占区,碰《爱与革命》,就有可能会送命。
苏清雉睫毛颤了颤,“可是,那本书说的没有错。”
钟淮廷皱眉:“记住你的身份,更不要因为一时兴起就害了无辜的人。”
苏清雉偏是在这时犯起了执拗。
他扬起下巴,“钟淮廷,你怕了?”
“我怕什么?我怕到时候南京再次血流成河!我怕学生们无辜被杀!我怕百姓受到牵连!我怕中国人自相残杀反成全了日本!我怕你——”
“苏清雉,成为刻进历史的罪人。”
我怕你,成为刻进历史的罪人。
苏清雉脸上血色慢慢褪去。
作为特工,他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的日常便是甄别这些党羽。
可是当女孩儿接着他的话说下去的时候,他忘形了,他以为遇到了知音。
他是国民党的人,但国之将亡,哪分什么国民党共产党?
最重要的是,他在借这次学潮的事、在借女孩儿的口,去试探钟淮廷的态度。
他一直怀疑钟淮廷是共产党。
可面对钟淮廷黑沉的眼,面对钟淮廷的质问,苏清雉哑口无言,他突然后悔自己一时兴起的卑劣和冷血。
他身为军人,却亲手将本该守护的人推向地狱。
钟淮廷也沉默了,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
他将目光移到礼堂中央高悬的横幅上,缓缓开口。
“金陵印刷厂,32名工人,除了当日不在场的童礼,全都死了。”
“而这次的学潮,有近万的青年学生,苏清雉,你想让南京像当年一样,再变成一座死城么?”
①引用自毛主席著作《论持久战》
作者有话说:
不太敢写,害怕,所以杜撰了一个《爱与革命》,其实就是同一个东西……
然后,今天真的很粗长吧!
第8章 险象环生
【爱国者勇闯日军司令部】
苏清雉觉得有些晕,他很努力才稳住心神。
不敢再去看钟淮廷的眼神,他踉跄着站起来。
“去哪里?”钟淮廷问。
苏清雉脑子里乱成一团,“我去找袁知乙,现在还来得及,传单应该还没发出去。”
没来得及等到钟淮廷的回答,苏清雉便跑出了礼堂。
学校大得让他喘不过气。
他拉着一个眼熟的学生问袁知乙的去向,得到的回答,却是袁知乙已经去了印刷厂。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眼前都是雾花花的白,他几乎不能思考,本能地转身就往校外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校外宽敞的街道上,呜呜泱泱的学生高举着准备好的横幅旗帜,一遍遍呐喊着“外争主权,内除国贼”“誓死守卫,还我河山”的口号,向苏清雉迎面走过来。
经过的时候,一张传单飘到他脚下。
这样的传单,大街上随处都是。
刚印出来,还留着余温,甚至能闻到那上头浓浓的油墨味道。
苏清雉眼睛发花,日头正烈他却看不清楚传单上的字。
“苏同学!”一道清丽的女声。
袁知乙自人群里走向他,怀里抱着还没发完的厚厚的传单。
“你……”苏清雉说不出话,他几乎站不稳。
“怎么了嘛?”袁知乙关切地问。
他眼睛冒出血光,连嘴唇都在发抖。
“快!把传单收起来!快点!”苏清雉突然像疯了一样大吼着从袁知乙手里抢过传单,转身又冲进拥挤的人群,企图收回所有分发出去的催命文稿。
是他的错!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