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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扛着铁锹,出门铲雪。

铁铲在冰上邦邦邦敲着,一匹赤色骏马停在她身前,马鼻喷出浓重的白雾。

郁卿抬头。

少年鹿皮长靴,七品青甲衣,一张笑意盈盈的脸,裹在兔毛围领里。

他好像比数月前正经了点?,但依旧一副散漫模样。

牧放云朝她挤挤眼睛,策马离去?。他身后跟着定北军将士,列队而行。

远处隐隐传来调侃牧放云的笑声?。

郁卿立刻垂下头,当作没看见的模样。

到了傍晚,郁卿准备收灯笼时,牧放云换了身常服,裹得严实,跑来铺子里,笑嘻嘻道:“巧了。”

郁卿提着灯笼的手一顿,忧虑凝固在脸上,本想将他拒之门外,但四下无人,还是问道:“你被派来饶州?”

“当参军。”牧放云想了想,压低声?音,附在她耳畔,“我在丰州和平州城门口都看见了你的通缉令,城中也?有?人暗中寻你。”

郁卿急急慌慌,猛地将铺门拉紧,门闩咔的一响。

牧放云的声?音随之响起:“你放心,我从没向人提过你叫郁卿,我还让人去?散布你去?靺鞨的消息。”

郁卿愣了愣,扭头望着他,瞬间松懈下来。

难怪她没在饶州城中瞧见通缉令,此地与靺鞨是截然相反的方?位。

她站在门口,深深下拜,无比郑重开口:“多谢云郎。”

说不?感动是假的。

虽受之有?愧,但他都做了,自己还扭捏推拒,难免太矫情了点?。

郁卿坦诚道:“如你所见,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但若你今后有?难处来寻我,我绝不?会推辞。”

牧放云赶快扶起她:“这于我不?是难事,朋友也?会两肋插刀,万一今后我陷入困境,你也?得救我不?是?”

朦胧灯光映在她侧脸,一片昏黄。

郁卿笑道:“行,一言为定。”

牧放云红着脸道:“其实我还做了一件事,我今日是来赔罪的。若你怪我擅作主张……就抵消了方?才的恩情吧。”

郁卿笑意凝固在脸上:“什么事?”

“前月北凉突袭营州,我擅自将你的名,添在失踪军民的统计名列上……我本来想添在阵亡名列上,但死?的人太少,尸体?要一一核对分发?抚恤金,我又只?是个参军,没法暗中操作。好在战报已至京都,平州城都撤下了你的通缉令,你不?必再担忧了!”

郁卿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以?至于手中灯笼都不?小心落在地上。

半晌,她怔怔俯下身去?捡,差点?撞到同样来捡的牧放云。

牧放云猛地起身,似有?些紧张,掏出酒袋灌了一口,道:“我的确想帮你,但不?是要挟你!你对我也?不?必像个恩人一样。我跟你说句真话吧,我在定北军中资历最浅。其他人都是京中来的,瞧不?上我,明面?上捧我,背地嘲讽我靠爹才做了参军。他们说的也?对,但我心里总是特别苦闷,也?没处讲去?。我就总会想到你,你和我交好,从来都是因?为我本人。我就想……能为你做点?什么,好让你接着和我做朋友。”

他看郁卿不?说话,顿时窘迫道:“当然,你不?想的话……”

他忽然被一把?拽住。

郁卿抬眼望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牧放云看她沉默得过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了,似在消化这方?才这一切。

但她的沉默也?像一种安慰。让他从窘迫和紧张中解脱出,仿佛又回到敕勒川上无忧无虑的轻松。

牧放云卸下了心上负担,忽然笑嘻嘻一把?撸起袖子,展示手臂上的淤青,道:“你这儿有?伤药么?”

不?待她问,他便可怜巴巴解释:“比武时输了,被狠狠揍了一顿。”

郁卿忽然也?笑了。

难道他连个伤药都找不?见吗?

原来牧放云不?是全然无心机,只?是,他这点?小小的苦肉计并不?让她厌烦。且他的确想找一个朋友倾诉,那她听就是了。

她拿来伤药递给他,看牧放云拧开瓶盖,一点?点?笨拙地涂着,嘴里骂了一堆人名。

郁卿认真听完才将话题引向自己:“失踪名列是什么意思?死?无全尸?”

牧放云耸肩:“可能,但最大?的可能是你被劫走了。”

郁卿指了指自己:“所以?,我现在应该在北凉啦?”

“没错,而且追查你的狗官不?会找到饶州来,要查也?从营州查起。营州靠近敕勒呢!”牧放云拍拍胸膛,忽然咧嘴一笑:“怎么样,本参军是不?是神机妙算?”

郁卿赶紧鼓掌:“聪明绝顶啊!”

她也?没想到,能如此简单,就让谢临渊去?北凉找她吧!他是大?虞君主,又不?是北凉王,手还能伸到北凉去??

牧放云被捧了场,还骂了人,顿时心情无比畅快,一把?拽住郁卿:“你快去?扮丑一点?,我给你换套棉甲,咱们去?看好玩的!”

郁卿嘶了一声?,但看他兴致勃勃的模样,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其实,她也?很开心,想庆祝一下。

牧放云把?郁卿扮成一个随行的小卒,跟在他身边,一路混进城外的定北军军营。两人躲在一处围栏后,牧放云指了指里面?的人,低声?道:“你看,那是宋将军,他曾经是个养狼的猎户,他能御狼上战场杀敌。”

郁卿偷偷摸摸扒在围栏缝隙间,一看,惊呆了。

那只?灰狼四肢着地时,都及人胸口高。宋将军说坐,狼便坐下,他摸出一块带血的骨头,猛地丢到半空,狼迅疾跃起,一口咬碎了骨头。散落的骨渣落了满地,噼里啪啦。若那是个人的脖颈,或者是马腿,顷刻就能咬断了。

宋将军手持一枚银铃,晃了晃,地上俯趴的恶狼迅速打了个滚,露出柔软的肚皮,给他摸着。

郁卿和牧放云正看得入迷,远处有?人忽然来唤牧参军。

牧放云脸色一白,连忙把?郁卿塞到帐侧的阴影中,低声?告诉她别乱走,他最多两炷香,马上回来。

郁卿点?点?头,就蹲在此处。

暮色四合,帐影昏黑,四周只?有?风吹草动声?。

牧放云走了大?概一炷香,郁卿听见宋将军也?离开了。

她忽然感觉不?对劲,如果宋将军也?走了,那狼呢?

郁卿咽了咽,忽然想到那是条被驯服的狼,应该和狗没区别。

但那匹狼能上战场。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脊柱涌上来。

郁卿一僵,缓缓从帐后探出头。

那匹银灰色的狼正隔着围栏,静静凝视着她,冰冷的琥珀色眼眸中透着凶狠和疑惑。它从未嗅到过她的气息,或许认为她是敌人。

郁卿浑身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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