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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能硬撑着,日日去?上值,免得办案再出错,被悉数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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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的雨来得迅猛,去?得也?畅快。一道长虹跨过天际,穿过鳞云间。郁卿和牧放云又去?抓野兔时,瞧见虹尾落在不?远处,便提议去?看看霓虹尽头到底是什么样。

这十日间,她基本熟悉了如何御马而行,只?是跑不?了。牧放云说马儿半跑半走时最颠簸,要撒开腿飞奔,才有?乘云驾雾飞翔的感觉。

郁卿不?敢,马一跑,她就慌,怕摔下来。然而牧放云也?没太多骑马带人的经验,怕不?小心搞砸,只?好熄了心思。两人并骑而行,一路笑声?不?断。

翻过山,背阴侧竟有?一行人,郁卿心中一惊,赶忙回马躲避。敕勒川上极少见得人,多是牛羊群和牧童,她今日想着进阴山走走,便没有?遮掩容貌。

然而牧放云眼前一亮,纵马奔下丘,径直迎了上去?:“阿耶!阿耶!你怎么出来啦?”

为首的中年男人容貌严峻坚毅,如远山伟岸沉肃。他瞧见牧放云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凛然正色道:“十五日不?着家,又跑去?何处了?”

牧放云笑嘻嘻道:“到处惹是生非呗。”

牧峙习惯了独子顽劣本性,义切辞严责备他不?堪用。牧放云听得不?痛不?痒,挠头向亲爹身边的老随从们挤眉弄眼,请他们出言相救。

“大?人,云郎只?是年少不?更事……”

“再过两年他就及冠了。”牧峙冷声?道,“现在给我回城里去?!要开战了,容不?得你在外头放肆。”

牧放云龇牙咧嘴点?点?头。

牧峙瞥一眼他身下踏雪花马,想起方?才他身侧还有?一人,如今却不?来见,便问:“你的赤骥竟给旁人了?”

“玉娘是我新?结识的好友,她有?点?害羞。”牧放云眼睛一转,恳切道,“阿耶,她从前在陇西道开裁缝铺子的,人可好了,与我甚是投缘。我能带她去?平州城逛逛吗?”

牧峙淡淡颔首道:“来者皆是客,不?要怠慢人家。”

牧放云顿时喜笑颜开,立即答应回平州,道别话都没说完,调转马头就溜远了。

他翻过草丘,瞧见郁卿缩在另一侧,赶忙赔罪:“让你受惊了,我也?没想到会遇见我爹,平日他从不?亲自出城,也?从不?深入敕勒川。不?必管他,他不?跟我们走。”

郁卿也听见方才二人所言,心渐渐落了地,但仍有?挥之不?去?的忧惧。

“我们回去吧。”她说。

牧放云见劝不?动她,只?得动身。

两人往回骑,就听郁卿忧愁的声?音响起:“云郎,这一路多谢有?你相伴。出了阴山,我可能……就要与你作别了。”

牧放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为何?难道就因?为父亲吗?你方?才也?听见了,你应当明白他管不?着我,又怎会阻止我与你结交?”

郁卿望着他,心中也?有?丝丝别离的不?忍。牧放云以?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气,迅速冲淡她在长安宫中,积压的满腔苦闷与悲愤。

这短短十天,是她一整年来最愉快的日子。她何曾不?想继续下去??只?是人总要为现实妥协。

二人相伴的确更踏实愉快。

但一人也?能独行。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郁卿笑了笑。

牧放云仍不?愿相信,劝道:“若你害怕泄露身份,我大?可以?求我爹保下你,就算你从宫中出来又怎样?我爹是范阳节度使——”

“那样我们就不?是朋友了。”郁卿遗憾地望着他,“我无法回报你,若你强行赠予我,于我就是负担。”

“好吧。”牧放云犹为失落,垂着脑袋,像被霜打的树叶。

心中亦有?些埋怨,阴山这么大?,他们转了五日,都没见到人影。就如此不?凑巧,今日竟和父亲撞上了?

可他也?懂得,北凉与大?虞开战在即,父亲不?能只?坐在城中,肯定要出来一圈圈详察地形。

“你放心,父亲忙着与北凉开战,他才不?会管这些小事。若他真问起,我就说你去?北凉了!”

郁卿笑道:“好,多谢云郎。”

二人换了马,在阴山草原前分别。

牧放云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招手喊道:“快开战了!记得待在城里!”

远处的身影驻马回身,朝他笑了笑,挥手离去?,只?余嘶嘶马鸣。

这几天跟梦一样,牧放云好像还在云上飘着,下不?来。恍惚间竟又回到川上。

阿耶驻马在高高的坡地,像一尊石像凝望他,又看向他身下赤骥。

“你的友人走了?”牧峙不?经意问起。

“她去?北凉边界寻亲了。”牧放云垂头丧气道。

他的魂不?守舍都写在脸上。

牧峙想起方?才二人并骑离开时,那位年轻娘子的模样。

她背靠天边流云,行马在川上。

雨水浸透她窄袖骑装,勒着纤臂细腰的肉,自下而上,顺延至马缰,浑然一笔天成。

灿金眼,朱红唇,玉白肌。栗色长发?湿漉漉,打着微卷,在敕勒的野风中闪耀辉光。又粘在唇尖,随呵气颤动。

像毗沙河畔,夏日盛放的向阳菊。

他以?为他的独子,会喜欢更素净温婉一点?的长相。

“她惹了麻烦?”牧峙不?紧不?慢道。

牧放云叹道:“是啊,但她不?肯告诉我。”

牧峙颔首,回马淡笑道:“能有?多大??竟是范阳节度使之子都不?能解决。”

“算了。”牧放云的语气越来越低落。

牧峙循循善诱,语带深意:“马上开战了,她去?边关,生死?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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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卿最后落脚在饶州城中,此地距离长城尚有?一段距离,万一北凉人真打过来,还有?时间跑路。

她在城中唯一一家帛肆寻到了差事,工钱少,东家包吃住。

苦寒之地,少有?人做得起成衣,多是士卒粗人来缝补衣裳棉甲,活计简单,到下午就做完了。晚上她会捡碎皮碎布做手笼,放在店里换点?钱。掌柜见到也?随她去?。

日子好像静静的河流,郁卿会偶然想起秋天金色的敕勒川,那种梦幻的感觉固然美妙,但细水长流更让她安心,尤其看见小罐里的铜钱一点?点?积累起来,漫过罐口。

至于京都种种,好似已经掩埋在北地无止息的风雪中。

郁卿有?时也?会感叹,她真是个忘得快的人,再难过的事也?能过去?。

腊八那日,东家喊她来吃粥。香糯的杂粮粥在瓦罐里煨了半日。东家说知?道她爱吃糖,所以?单独给她碗里多放了一片。

郁卿喝完甜粥后,又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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