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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卿却兴致盎然,路过每个小摊,都想驻足。途径每一家商铺,都会?探头打量。踏入酒楼,点?了所有招牌菜。
易听雪的筷尖停在晶莹剔透的烧肉上,忽然觉得很腻。
郁卿倒吃得很香,甚至还?哼起小调。
满桌珍馐佳肴,易听雪怔怔瞧着,清冷的脸上闪过煎熬。
她生性孤高,不讨人?喜。遇见郁卿前?,她一直孑然一身。她于她是挚友,是姐妹,是唯一的至亲,比平恩侯更要重要。
为何她们偏要形同?陌路。
“不合你胃口么?”郁卿嚼着笋尖,“我们换一家?”
易听雪刚想说不必,一开口,忽然失控地捂住眼睛,筷子拂落地上。
“卿妹,是我害了你。”
郁卿怔了怔,展颜一笑:“我怎么不觉得?”
“若非帮我逃王府,若非陪我进京,你本可以平淡幸福度日。若非我执意带你谢恩,陛下也不会?认出你。若非顾及我的前?途安危,你也不会?被迫留在深宫中,还?被贬到宜春苑!你一直对我那么好,我带给你什么?若能重来一次,你从一开始就不要理我!”
郁卿咽下最?后一口饭,缓缓放下筷子,望着窗外檐下飞燕。
可即便重来,也无济于事。当她看见原著中易听雪宁死不屈,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今日之事就尘埃落定了。
那时她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呢。
“陛下这样对你,我还?曾在你面前?屡次说他好话。我想想都觉得自己——”易听雪深吸一口气,“平恩侯要害你自尽,我却与他有私情!妄我自诩清正,实则却是个深恩负尽,要你为我做垫脚石的懦夫!我今后无颜再见你。”
郁卿起身坐来她身侧,拉拉她的袖角,低声道:“阿姐。”
易听雪抬起头,眼眶泛红,无限愁愧凝望她。
她轻柔却笃定的嗓音传来耳畔:“方才你所言我都不认同?,在我眼里,你的确是个清正纯粹,黑白分?明的人?。”
易听雪自嘲一笑:“我这样只?会?害了你。”
“是平恩侯暗示的吗?”
“……是事实如此。”
郁卿握住她的手,直直看进她的眼睛,“他的确真心对你好,想要教会?你如何在官场上周旋。但他不是你,你有你的路要走。”
“如果你希望黑白分?明,那你就实现?它,然后狠狠打他的脸。你如今是大理寺丞,你就让经手案子都黑白分?明。哪怕平恩侯比你诡计多?端,更深谙官场之道,也不能阻止你创造你的事实。”
说到此处,她亦体会?出伤感。这些话字字都像临别之言,今后虽然知?晓易听雪在朝中为官,和承香殿不过半个时辰的路,却再也不好相见,方?换来彼此安然无恙。
待她逃出长安宫,远离京都,或许此生都不能再相逢。
她已困在深宫中,不能让易听雪困在自责里。她分?明有坦途青云路,能大有作为。
郁卿叹了口气:“平恩侯想保护你,所以劝我自尽。我也想保护你,所以与你和离。我们本不冲突。若你最?后决定同?他在一起了,我反而会?很开心。”
易听雪显然明白她的用意,忍不住抱住郁卿,伏在她背上哭出声。
郁卿温柔地拍着她的脊背,笑叹道:“不哭了,第一次见你哭呢。”
易听雪闻言依然抽泣着。
窗外的春燕飞走了。
郁卿淡淡遥望着远方?:“就算我们分?离,我也会?用另一种方?式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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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克到酒楼时,薛郎和薛夫人?正在讲话。陛下来时没有惊动众人?,只?站在门外,静静听着二人?所言。因?他背对着众人?,所以不得见他面色。
过了半响,谢临渊忽然拂袖而去。陈克悄悄抬眼观察,却发现?陛下面色苍白,眼尾泛红。
他立刻低下头去。
……
这一切和谢临渊想象的都不同?。他以为郁卿得知?薛郎有断袖之癖,定会?气到发狂,狠狠辱骂他,然后伤心欲绝。
或者日夜流泪,什么也不说,伤心离去。
绝非现?在这般模样,不上不下,不清不楚。
他怀疑郁卿对薛廷逸根本没有感情。连背叛都不在乎。若二人?真像坊间传闻那样恩爱,定会?恨意彻骨,失控到想杀了对方?。
但似乎郁卿就是这样,对谁都像钝刀割肉。谢临渊恨极了她处处留情,断不干净。更恨她说要保护薛郎,所以和离。
他一直不明白,她凭什么说要保护别人?,明明她如此弱小,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控。但他更不明白,为何他已是九五至尊,却还?会?渴望她对自己说出这句话。
以至于她将承诺给了旁人?时,他只?觉得天摧地裂,想杀了薛廷逸,毁去眼前?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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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旁边就是一家金银玉器铺子。郁卿进去挑了一枚男子腰佩,让掌柜包好,准备带给易听雪。
回?酒楼的路上,郁卿低着头玩玉佩盒子。快走到巷口时,雪英忽然唤住她:“夫人?。”
郁卿似乎预感到什么,缓缓扬起脑袋。
巷口,谢临渊带着陈克,正阴着脸看她。
今日他玄衣玉冠,浑身只?有黑白两色。无需龙纹绣样,也能看出是个位高权重的世家郎君。
他伸手要来抢玉佩盒子,郁卿立刻背到身后去。
“拿出来。”谢临渊道,“藏什么猫腻。”
郁卿后退几步:“这是给薛郎的。”
谢临渊被她气笑了,用他赐给她的银子,买玉佩赠她前?夫?还?一副理直气壮模样。
郁卿有些尴尬,但更烦他打扰自己与易听雪告别。再说,是谢临渊夺臣妻在先,这才令她陷入不义局面。
“两日后便是薛郎生日,这是给他最?后一次生辰礼。”
谢临渊面色更阴冷,紧紧盯着她。
难道她不知?,五日后也是他的生辰?那年她还?为他做了长寿面。
“朕的呢?”
郁卿懵了一瞬,完全忘记谢临渊何时过生辰,应该不是两日后,难道是今日?或者是明日?或许他并不是要过生辰,只?是单纯看她不爽罢了。
谢临渊看出她早就忘记当年之事,更是不悦到了极点?,伸手就要抢走玉佩盒子。
郁卿哪好意思在外面拉扯,赶忙小声急切道:“陛下怎能用别人?的呢?等等我再去挑一个,陛下想要什么?和薛郎一样的玉佩?”
谢临渊露出厌恶的眼神,郁卿立刻道:“那给陛下挑个不一样的。”
“再买玉佩朕就剁你的手。”
郁卿暗骂了一句事多?。
一朝天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用过。恐怕她送了,他也会?看不上,直接丢到库中去,真是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