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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示。”
谢临渊停住脚步,回身错愕:“你指责朕忘恩负义?”
郁卿解释道:“臣妇没有资格指责陛下?,臣妇只是求个结果!”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让议政殿陷入更深的沉默。
片刻后?,谢临渊忽然笑了,笑声越来越明?显,随后带了怒意。他来到郁卿身边,掰起她的下?颌,盯着?她道:“你的确没做错。但若非朕杀了建宁王,你这辈子只能做他的侍妾!若非朕钦点薛廷逸作状元,你何谈状元夫人?你可知石城镇何?处来的?那是朕年少时击退北凉留下?的驻兵之?所?!你能在边关安安稳稳开个裁缝铺子养家糊口,不?受北凉人劫掠,都是拜朕所?赐!”
郁卿不?平,开口想说什么,又很无力,只得听他继续说下去。
“这普天下?的恩义都是朕赐下?的,就连长安宫中?最低贱的扫洒侍婢都懂!你若真听话,还能在承香殿锦衣玉食,过一辈子安稳日子。可你偏要逆着朕来!”
郁卿明?白那点无力是什么了。
普天下?受过谢临渊恩情的人太多了。在他心中?,恩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就算她听话,也不?可?能安稳。谢临渊稍有一点不?满意?,就会让易听雪沦为操控她的工具。
没有易听雪,还有刘大夫,白英大哥大嫂,阿珠,以及她认识的所?有人!
平恩侯深切地明?白这个道理,才劝她趁早自尽,一死解脱。
事到临头,郁卿还是贪生怕死。
她回视着?谢临渊,忧伤道:“陛下?,薛郎是人,我亦是人!你利用人的情感,早晚会遭报应!”
“报应?”谢临渊被她幼稚的想法逗笑,心中?却更加恼火,积郁愈发难消,“朕若是怕报应,也不?会走到今日!”
他前几日近乎彻夜不?眠,脑中?反复浮现她指责他时哭泣的脸,最后?他想,让她得知一点薛廷逸的消息,又不?需要忍受一百年的光阴。
这已是他的底线,他都已经退让至此,她为何?还不?感恩?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纵容她!
他该将她狠狠打入泥里,让她体会什么是真正的卑贱,明?白什么叫真正没资格,才不?敢仗着?他的纵容,对他说什么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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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好宴乐,宜春苑是官家歌舞乐人,俳优杂技的住所?。
郁卿被剥掉锦衣,换上罪服,由内侍带来时,院中?的都知正挥着?鞭子教训一群舞姬,鞭声破空打得一个舞姬哭饶。
一个高瘦娘子教习看郁卿四肢纤细修长,体态轻盈柔韧,一眼就辨别出她曾是个歌舞倡优,便让郁卿跳一段。郁卿只道忘光了,教习不?信,将她放在班子里试了试,却发现不?论怎么教,她都难以跟上舞乐的节拍,只好将她丢去打杂倒水的下?院。
郁卿初来此处时,的确受了些排挤。下?院奴婢们经常作弄她,故意?指使她去干些最累的脏活,甚至让她倒夜壶,去扫酒吐的残宴,深夜回到屋中?,大通铺上根本挤不?下?她的位置,只好睡在地席上。
直到有日她被推去司娘子屋中?换水。
司娘子是上院舞跳得最好,也是最骄横跋扈的舞姬。郁卿刚进?门,就被一只鞋砸歪了发髻,听到身后?下?院奴婢的嘲笑声,才恍觉自己又被坑了。
还有一个时辰,司娘子就要赴郡王宴上歌舞,临要走却发现自己的衣衫被另一个舞姬剪坏,正到处撒气。
郁卿以前和更凶更疯的人相处过,半点没被她发脾气的模样?吓住。她放下?水桶,告诉司娘子自己会缝衣服。但时间紧迫,司娘子只好给她套上侍婢衣衫,将她带去郡王府,让她在路上缝。
宜春苑在长安宫外侧东苑最边缘。内人服侍宫中?岁时宴享,也需作陪王孙公卿的官宴。郁卿随教坊车出行,挤在司娘子身边争分夺秒地缝,赶在她下?车前终于缝好,歌舞伶人们一涌而出,马车变得空荡荡,只剩车夫和车厢里的她。
京都春已至,郁卿悄悄掀起车帘,望着?马车外飞絮漫天,枝花新发。
郁卿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出了宫。
她忍不?住笑出声,又心中?可?悲。身如?蝼蚁也有好处,能从不?被察觉的缝隙中?钻出来。
宴后?司娘子非常满意?。郁卿给她改的衣裳,比宫中?统一的制式更能体现她身姿丰纤有度,却看不?出改动痕迹。
这日过后?,和司娘子关系好的歌舞伶人们,有时也来找郁卿改衣裳,帮她教训了好几次嘲讽她的人。如?今下?院的奴婢们都对她恭恭敬敬。
郁卿找了个借口,拜托司娘子留意?状元郎薛廷逸的消息。司娘子应下?后?,蹙眉问她:“你是怎么落入花籍的?”
郁卿抿唇:“判我的人不?分是非。”
司娘子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你随便习个简单点的舞,我给你安排进?上院宴前歌舞。凭借你这脸这身段,往京都王公面前那么一站,那些人抢着?要出重金为你脱籍。你脱籍后?好好在榻上下?功夫,吹个枕边风,把男人哄开心了救你家人,不?就好了?”
郁卿满脸尴尬,僵硬地缩头道:“不?行,我做不?到。”
司娘子骂道:“真是不?上道,方法都告诉你了,你自己看着?办。要不?你就一辈子扫灰倒水的命!”
郁卿不?赞同,诚恳道:“扫灰倒水虽然累,但能和你无拘无束地聊天,我还挺高兴的。”
司娘子绷不?住笑了出来,轻轻拍了她一把:“你这人真是……”
雪英得知她被送去了宜春苑,十分震惊,她原想薛夫人独得圣恩,能带着?她鸡犬升天。谁知圣恩去得如?此快,她甚至不?明?白薛夫人如?何?惹怒了陛下?,竟要被送去那种地方。她去见了郁卿一次,远远站在宜春苑外,不?愿靠近此地,将她缝的几只布偶给她,冷淡道了声保重。
郁卿数了数布偶,发现少了一只,只当掉在哪里了,也没在意?。
到了踏春宴那天,教坊上下?忙得马不?停蹄,郁卿也一直不?停地洗舞姬们的衣裳,鬓发碎乱,浑身上下?都是浓郁的皂角味。教习抓住她和几个下?院奴婢,让她们赶快送落下?的舞扇去前宴,郁卿抱着?大箩筐赶路,从东苑一直走进?长安宫,半路上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谢临渊。
她还没看清楚,就赶忙低下?头去,与众奴婢伏地行礼。
谢临渊正与几位公卿王侯说着?话,从宫道上走过。众人衣摆带起春日桃花的香气,似是刚从宴上下?来。谢临渊自郁卿等人面前路过,没有半分停顿,应该没看见她。
待他走远,郁卿缓缓松了口气。暗自遐想,疯子的兴味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许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