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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放了管事一命,他今后必报复得更狠。

郁卿思索许久,道:“不若我们报官!把他交给官府按律法处置。”

谢临渊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胸腔颤抖,强忍着笑意,甚至冲淡了腿伤的痛觉。

他缓缓道:“交给官府,受罚的不是他。”

郁卿恍然意识到这里的官府和律法,可能并非表面那般公正,显然林渊知晓的内情比她多很多。

仅一瞬间,她便想到好多种可能。

万一他家人来报复怎么办,万一官府的发现了怎么办,她会不会暴露自己是建宁王的逃妾?

郁卿已经不想哭了,心中陡然升起难言的悲凉和讽刺,今早她还想着与林渊细水长流,晚上竟要一起杀人抛尸!

她红着眼眶,将自己缩成一团,抱膝蹲在原地。她不是想躲进龟壳里,只是找一个能容身的角落,暂时缓一缓。

看她怕成这样,谢临渊实在肝火如焚,他强忍着许久,觉得甚是荒唐,难道他还能活生生被烦死不成?

他拽起郁卿手臂,将她提起来拦腰抱到床上,揽在怀里,温声道:

“你若实在害怕,就不要想了。”

郁卿努力收拾自己的情绪,埋在他心口闷闷道:“不想,事情也不能凭空消失啊,哭是哭,办法还是要努力想。”

“那就待在这里休息,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不要去看他,不要回忆这件事,也不要担心什么后果。”

他顿了顿,抬手轻轻拭去郁卿眼下的泪痕,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句,“你不要再哭了。”

案前幽微的烛火停止摇动,静谧地散发着昏黄。

郁卿抬起头,一动不动望着他,心中好似也亮起一点暖光,四肢百骸的冰冷忽得被他温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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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渊推动轮椅出去了一趟,很快便回来,告诉郁卿明晚之前别去西墙旁。

郁卿毛骨悚然,并没问他做了什么,但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谢临渊躺在她身侧,很难忽视她持续的响动,便问:“还害怕?”

郁卿轻轻嗯了一声,一闭眼脑海中反复闪现管事狰狞的脸,断指的画面,她强压住心中的不安,道:“是不是我吵到你了?我安静一点。”

谢临渊闭着眼,没有回答,长指轻轻勾来她的手牵住,却一瞬间感到她更加急切握住他。

郁卿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两只手都抱住他的手腕,随后整个人都贴到他手臂上,像一只抱着树的松鼠。

谢临渊没有动,任由她抱着。

片刻后,郁卿模模糊糊说了一句:“只这一次。”

谢临渊好似心情愉悦了不少:“什么一次?”

黑暗中,郁卿凑近了,带着淡淡暖香的气息在他耳畔拂过:“这是我对自己说的,就这一次。”

林渊这样温柔,却为了保护她,手中沾满鲜血。

郁卿永远不会忘记,他拽住管事发髻,持刀截断手指时双目赤红,面如寒霜,好似炼狱中的修罗恶鬼。

可他也用这双手,擦去她的眼泪,劈好烧火做饭的柴,点灯待她归家。

就这一次,没有下一次。

她攥紧衣袖,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对他讲:“我要变得更厉害一点,也保护你,让你做一辈子的谦谦君子。”

此话言罢,陋室陷入良久的静默。

黑暗是公平的,郁卿看不见谢临渊的神色,谢临渊亦是如此。

只听得彼此的声息起伏,直到一方的支撑不住,渐渐弱下去,谢临渊才缓缓睁开眼。

他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心中不知作何滋味,甚至还无端升起一种怪异矛盾的情绪。

只一刹那,他忽然笑得讽刺。谢临渊何时是君子了?脑海中闪过他曾见过一张张绝望的脸,有敌人的,也有亲友的。他们怒骂他,诅咒他不得好死,厌恶他,恐惧他,哀求他放生,卑贱地奉承他,企图讨到一点好处。

他不需要保护,弱者才需要强者的垂怜。

谢临渊轻轻拨弄着郁卿的手指,忽然有些期待她看见他真实模样,想必也厌恶至极,失望至极。

她注定要失望的。

这是她识人不清应付的代价。

这一晚上,他感到身侧人频繁地做着噩梦,时而哭时而瑟缩,口中还念着什么“爸爸妈妈”“摆脱剧情”“狗比男主”。

谢临渊听了好一阵胡话,烦躁地想叫醒她,伸手却触碰到濡湿的枕角。

他忽然改了主意,将她拢到身前,轻轻安抚着她清薄瘦弱的后背,直到颤栗平息。

第5章 这一字之差,她并未听清楚……

冬初雪薄薄一层似绸缎,披在荒郊的小村。郁卿醒来时听见窗外林渊压低的咳嗽声,她裹着袄子从门中探出头,他正神思肃穆,沿西墙走回来,走得极慢。

“怎么不坐轮椅,万一摔着如何是好?”

郁卿要去扶他,却被林渊笑着挡住:“无妨。倒是你,快回屋里去,外头凉。”

郁卿叹了口气,他腿伤突然好转,定心中高兴,便由着他走,不再阻拦。

谢临渊回来便在案前前书写。郁卿坐在旁边,念叨昨日买的鸡在冬夜里冻得梆硬,鸡汤得等到晚上吃。可惜坐垫烂了,布料已经被撕成布条,浸透雪污,散发着腥臭味。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现在也不能用了。这可是羊毛填的,特别保暖,花了我足足八十文钱,”说到此处,郁卿又把管事骂了个狗血淋头。

谢临渊不喜她说无意义的琐碎杂事,定了定神,微笑着伸手,欲接过坐垫。

郁卿后退两步背到身后:“都破啦不要拿。”

“可我更看重你心意。”

郁卿抿唇,笑得甜蜜:“那我今天洗了缝出来。”

“不急。”谢临渊敛目继续在纸上写着,“若麻烦换一个便是。”

郁卿手臂一僵。虽然没亲眼见过林渊以前的生活,但想也能想到,定是养尊处优,吃穿精细,哪会心疼区区一张羊毛坐垫?况且他的腿似乎渐渐好了,坐垫反而成为鸡肋。

可他又说看中她心意,想必是真心疼她麻烦,而不是不在乎她的礼物。

郁卿:“不麻烦。横竖也是给你的,要不然给你做个拐杖,把坐垫拆了缝到抓手上去?”

谢临渊笔尖不停,只道她有心了。

郁卿也觉得自己这想法真妙极,开开心心去炖汤,心里那点不对劲抛之脑后。

饭后郁卿一反常态又钻进厨房烧火。谢临渊只注意了一瞬,没有多问。

出来时,她趴在他案边,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小声问:“你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么?”

即便看不见她的脸,也能听出她语气中饱含的期待。

谢临渊静默片刻:“你熏了衣裳?”

郁卿倏然雀跃地跳起来,喜上眉梢道:“怎么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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