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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碟黄豆酱,一小碟雪白葱丝,一碟焦黄酥脆的炸排叉。
“来喽~”店小二把一盘又白又薄的面饼端到桌上,又端来一海碗酸辣汤,“慢用呐您~”
红叶拈起一张饼,发现它像纸一样透亮、柔韧,对面展南屏已经夹着猪头肉蘸酱,放在自己的面饼上了。
这家店的饼确实好吃,红叶吃了三卷,意犹未尽地直舔手指,展南屏吃了十张,还把碟子里的肉都吃了,喝了两碗汤。
“回去我给你做。”她窃笑。
夜幕慢慢降临。
和往日不同,中元节的夜晚带着神秘和惆怅,秋风如泣如诉,月亮黄澄澄的,像一枚黯淡无光的孔明灯孤零零悬在天边。
路上摩肩接踵,走都走不动,视野里满是黑压压的头顶和一张张兴奋的面孔,年轻人是最多的。展南屏紧紧抓住妻子的手,把她护在臂弯里--每年上元节、中元节、中秋节,都有走失、被拐卖的妇女儿童。
京城的孟兰节会是最最吸引人的。
红叶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从前面行人的肩膀看到摆满鲜花、果品和印着红色花朵的雪白糕点的白云观祭坛。
道士在前方庄重地祈福,有人端着藕粉,有人兜售彩色面具,有人肩膀坐一只小猴子,有人朝着手中的火把噗地喷一口酒,就成了耀目火龙....
红叶看得眼花缭乱。
从白云观请了两盏荷花灯,荷花瓣是粉红纱做的,青色莲蓬,草绿色叶片,底座是涂了漆的木头,四周镶了几颗碎玻璃,红叶喜爱地把玩:“回家给儿子做一个。”
深夜时分,两人才随着人流挪到河边,河中间有一艘大大的法船,给人一种庄严的凄美之感。
红叶把两根手指长的蜡烛插在“莲蓬”中间,等展南屏用个火折子晃一晃,火苗冒出来,蜡烛映亮小小的河灯。她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把一盏河灯放到水面,等它晃晃悠悠飘远些,再放第二盏。
几息工夫,两盏小小的“莲花”就盛开在黑黝黝的水面,随着水波慢慢飘流。有那么一瞬间,第一盏灯朝右侧倾倒,红叶哎一声,惋惜地以为它要沉底了,想不到一阵风吹来,那盏灯晃了晃,又在水面站稳了。
没过多久,两盏灯一先一后汇入浩浩荡荡的河灯队伍,远远望去,水面火光闪耀,莲花盛开,灿如天上银河。
原来的世界,红叶没在中元节出过门,此刻默默祝祷:愿原来三十岁的自己早登极乐,去该去的地方。
回到府里已经过了子时,侧门一个愣头青门卫查了展南屏的腰牌才开门,展南屏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夸奖“就该如此”
回到家里,展卫东居然还没回家,展南屏奇道“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红叶看看木哥儿,翻着个小白肚皮,睡的正香,顿时放了心。
洗漱更衣,上床歇息,红叶心满意足地搂着丈夫,心想,说不定是自己重新活过一次,无论如何,怎样都不重要,遇到丈夫便是佛祖保佑了。
第56章
过了中元节, 长春院传来喜讯,苏氏有喜了。
给马丽娘把过脉的大夫铁口直断,“二夫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脉象平稳, 甚是康健。恭喜, 恭喜!”
算一算,明年二月间, 新生儿出生, 孔连捷十分喜悦,拉着苏氏双手,“想吃什么?想用什么?”
苏氏倚在大红鸳鸯枕上,羞不可抑地说:“妾身,妾身也不知道, 妾身什么也不想吃。”
“胡说,不吃东西怎么行?”孔连捷叫来孟妈妈,细问苏氏近几日的起居饮食。孟妈妈便说, 夫人胃口不佳,什么也吃不下, 孔连捷便说,让苏氏身边的人去小厨房,专门做苏氏日常饮食。
苏氏自是欢喜。
孔连捷是有经验的, 让大夫开了安胎药, “平日有什么当留意的, 有什么避讳, 告诉底下的人。”
孟妈妈忙答应着, 苏氏掩袖而笑, 明白他的淡定与细心--孔连捷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
孔老夫人听说了, 自是十分欢喜,带着赵氏来看苏氏。
苏氏还要起来,孔老夫人忙一把按住:“傻孩子,图孝顺也不在这一时半刻,听我的话,好好躺着,过三个月才许下地,不可累到了。”
苏氏只好答应,半躺半倚在帐子里,孟妈妈在旁边,只把孔连捷夸成一朵花:“比我们还周全,什么都替夫人想到了。”
孔老夫人笑道:“他都三十岁的人了,又不是黄毛小儿,再说,又是当爹的,应当应分的。”
在孔老夫人和老伯爵心里,两个儿子各自只有一个嫡子,人丁实在单薄了些。如今苏氏有了身子,男丁自然是大大的喜事,就算女儿,也能给久没有新生儿的伯爵府带来欢喜,再说,苏氏还年轻,一个个生便是。
赵氏也这么想,心里略带酸涩。
孔老夫人又问:“去,开我的库房,取些上好的燕窝、首乌来,加上银耳红枣,日日不能断的,再取些宫里赏的料子,要那细软的,给二夫人做小衣裳,再取些刻丝织金,给孩儿做斗篷包被。”
孔连捷在旁笑道:“您老人家给自己留些。”
孔老夫人连连摆手:“宫里每年都赏,放在那里也是积灰。”又说:“若是想亲家母了,便接过来住几日,左右离得近,不必拘着,也来陪我说说话儿。”
如此说了半日,孔老夫人留下吃过午饭,身上乏了,叮嘱苏氏好好休息,便回去了,临行留下话,“好好伺候你们夫人,小少爷小小姐落地,我重重有赏。”
孟妈妈等人齐齐答应。
傍晚娴姐儿听说了,沉默半日,什么话也没说,每日晨昏定省,一个字也没提起。倒是孔连捷,喜滋滋地告诉四个儿女,“要当兄长/姐姐了。”
昭哥儿略感好奇:他是最小的孩子,还没有过弟妹呢。不过,见姐姐若无其事,昭哥儿也跟着淡了下来--明年二月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徐妈妈唉声叹气,生怕苏氏生出儿子,分了昭哥儿的宠爱,秀莲想起自己没了的孩儿,偷偷抹眼泪。
日子一天天过,一个个消息传回娴姐儿的屋子:
苏氏胃口始终不好,孔连捷便去苏府,把厨子带回府里,占了小厨房,单独做新院子的饭食,钱妈妈依然管着旧院子的饭;苏夫人隔几日便来府中陪伴女儿,给孔老妇人、赵氏说话儿,认识不少公卿之家的夫人;苏氏四房陪房,被孔连捷在外院安排了差事,库房、回事处、账房都有。
等苏氏满了三个月,坐稳了胎,孔连捷松了口气,依照府里的规矩,和苏氏分房而居。孔连捷是成年男子,日子久了难免上火,时时到秀莲的院子,一时间,秀莲在后院一枝独秀。
秀莲自然欣喜,和徐妈妈商量“不喝劳什子的药”
徐妈妈竖起眉毛,气呼呼地骂“小蹄子心野了!忘了夫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