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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眼尾垂落,手上落着两片粉色花瓣,他收紧,感觉不到疼似的,任由指甲嵌进皮肉,再摊开,黏糊的汁液衬得手心几条纹路更加清晰。

正要离开,发现石缝里多出一颗糖,彩色糖纸勾着光,刺目。

他弯腰捡起,手指捻开包装。

很多人喜欢将糖含在嘴里,细细品味舌尖的甜腻。

他不一样,他没什么耐心,喜欢用牙齿咬碎,两半,然后是四半,碎成渣后再咽下。

糖很甜,留不下任何记忆点的那种甜,温北砚面无表情地抬眸,树荫中早就不见她的身影,却能听见声音,她喊的是:“苏祈。”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经常出现在学校通报批评栏里,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从那刻开始,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学习有高低优劣之分,同样藏进她眼睛里的人也有轻重之别,没有人能成为永远的赢家。

这种认知放大了身为偷窥者的他,心里的阴暗面,很长一段时间,他选择性地遗忘了那天发生的一切,包括她雀跃的步伐、凝在脸上的笑容、张扬的裙摆。

唯独记得能将他心脏反复拉扯的痛感——

他主动朝她伸出手,可她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挤出来。

……

温北砚捏了捏眉心,电梯光滑的壁面模糊他的五官,宽厚的背抵在上面,像贴了层冰片,冻得他混沌的意识消散些。

楼道插在盆景上的玫瑰花茎被人为折成两截,仅有的两片花瓣落在地毯上。

温北砚冷淡地收回目光,一眼看到挂在门把手上的礼品袋,取下。

鬼使神差般的,在袋子被他抛向垃圾桶的前一刻,他卸了几分力道,纸袋砸到地上,里面掉出来一张便签纸,顺着微弱的气流飘到他脚边。

临睡前,叶淮看见手机屏幕亮了下,点开,是温北砚传来的消息。

【正二。】

-

礼品袋是曲懿在苏祈离开后,放在温北砚家门口的。

第二天中午离家前,曲懿有意无意地往3001室扫了眼,袋子完好无损地挂在门把手上。

她走过去,眼睛朝袋口里钻,CD还在。

他是睁眼瞎,还是一整晚没回来?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答案,咔的一声,门开了,曲懿慢半拍地抬头,对上另一双眼睛,对方平静地传递出“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的反问。

“……”

曲懿轻轻咳了声,下巴朝地一点,“这个你不喜欢?”

温北砚从她目光中躲开,“喜欢什么?”

似意有所指,曲懿稍顿指了指袋子:“唱片。”

“是你放在这里的?”

他不知道是自己放的?

曲懿有些莫名其妙,“我在里面放了张便签,你没看到?”

就怕他不知道谁送的,她还特地在便签纸上写了一句话:“3002,谢礼”。

曲懿打开袋口,求证似的,手伸进去胡乱掏摸一番,没找到便签,倒是被CD盒边角扎伤几回。

难不成是她忘记放进去了?

曲懿抬眼,见他保持着双手下垂的姿势,站在明暗交接地带,离自己足足有两米远,明显不想和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曲懿也不自讨没趣,隔着一段距离点了点头,“是我放在这里的,给你的谢礼,你要是不想要可以还我。”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但他目前只能得到这个,温北砚言简意赅地说:“多谢。”

明明是自己跟他道谢,怎么最后反成他轻轻松松说出了这两个字?

曲懿脑回路一时间没跟上,最后除了说“不客气”,找不到别的话。

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他脸上掠过,随后捋了捋鬓角的碎发,踩着高跟鞋掉头离开。

不慌不忙的两个字,从身后响起。

“曲懿。”

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名字,曲懿稍愣后回头,他一步未挪,橙色的光披在他肩头,姿态从容。

眼神不太明朗,像在酝酿着什么。

曲懿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怕他想在自己毫无防备的节骨眼上提起六年前夺走他贞操,又偷偷逃离现场的罪孽。

她脚跟贴地,无意识往后挪了一步,划出更安全的距离,随即梗着脖子装腔作势:“你认识我?”

——以大众眼里高高在上的女明星形象。

其实这问题根本经不起推敲,甚至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废话,偏偏他答了,回答却独辟蹊径,不是“你是明星,我认识你不正常吗”的合乎情理,也不是“你是我老师的女儿,我当然认识你”的理所应当。

而是盛着浓重的自嘲意味:“我能忘记吗?”

一字一顿,敲在她心头。

作者有话说:

曲懿:这诡计多端的病娇:)

第8章

◎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两周,曲懿时不时会想起六年前她偷跑到上海见苏祈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但这几次回忆起来的细节全都与温北砚有关。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她在雪色里站了多久,温北砚就陪她多久。

“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做什么?”

猝不及防的一句开场白,温北砚稍愣,随即敛住,天生带笑的唇线自然弯曲着,眼睛继续望着同一个方向,平静到毫无破绽可言。

沉默无言的对视里,曲懿觉得他有些眼熟,终于顺着记忆找到了相匹配的名字。

她没有要跟他打招呼的想法。

温北砚收回视线,沉默着转身离开。

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温北砚的背影。

在风雪寂静的冬夜里,消瘦又孤傲。

曲懿呼吸一滞,小跑到他身前,拦住他,“你有女朋友吗?”

话一说出口,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温北砚盯住她看,似乎想看穿她问这句话的意图,许久才微微摇头。

曲懿哦了声,又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道德观念不强,但在涉及男女方面的事情上,又特别有原则,不会招惹“有妇之夫”。

对面眼神直白又大胆,温北砚喉间干涩,思绪尚未脱离掌控,迟缓地回答:“没有。”

如他所料,一出声,嗓子是哑的。

曲懿心脏突突跳了几下,这是她做坏事前身体传递出的讯号。

片刻她踮起脚,重重压上他的唇,他这人看上去硬邦邦的,嘴唇却很软,和她一样,被风吹到起皮。

曲懿知道,这是鬼迷心窍,更是一场临时起意的报复。

哪怕这对苏祈来说,无足轻重。

这种结论一产生,束缚住心脏的绳索突然收紧,箍得她透不过气。

喘息的频率不断加快,显然只是这种程度的报复,还不够。

忽然刮过来一阵风,刀割般的凛冽,曲懿找回些理智,但这些理智不足以让她放弃这突如其来的对苏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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