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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真的心有归属,认定了,非那个人不行。”顾星磊转头看阮雪音,“如今住在承泽殿的是你吧。他待你应该远胜晚苓,或许都不是同一种喜爱。”
阮雪音再次没了回话的主意。
顾星磊饮完一壶,又去打水,“弟妹可知我如何确定的你身份?”
不是暗语往来么?阮雪音看着他。
顾星磊复回头,目光移去她颈间,只一瞬,未免唐突很快挪开,“母后的羊脂玉莲蓬。好啊,他能送出它,便是得到了此生所爱。我为他高兴。只是苦了晚苓。”
弦月升起在林梢,投落溪上游出浅浅一段银泽。有细小的荼白花瓣被流水夹带着漂过,六月初零落的芳菲。
“三哥还在世,瑜夫人便不苦了。”
顾星磊对时局全然无数,所以这句话他肯定听不懂,阮雪音也不打算一夕说清。
“走吧。三哥会明白的。”
西边战场在大风堡以南,即祁西新区;整个蔚西新区除了大风堡北麓有驻军,十分平宁,故他们赶路一日夜,不曾遇到麻烦。
却在这日子夜时分,出现变数。
那拨弦声很轻,如生于脑中、发自梦里。阮雪音初时真以为是做梦,苦无画面,阖着眼静候这段梦境过去。
竟然过不去。弦音如缕,虽始终轻,细察能体会其中铿锵。不是琴,更像琵琶。山野深林,怎会有人弹琵琶?
她蓦然睁眼,还在自己车内,拉开门,顾星磊抱臂倚车身,沉沉睡着。
琵琶声层层叠叠往这头传,她凝神静听,仿佛《梁甫吟》。
–步出齐门城,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
她不擅音律,还是入祁宫后一点点长进的。这首《梁甫吟》她也只听过琴曲,琵琶弹奏,头一遭。
–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子。力能排南山,又能绝地纪。
再是轻奏,持续太久,也扰人心。顾星磊缓睁眼,余光瞥见阮雪音侧脸在旁,一惊,待要开口,见对方竖指唇边,噤声之意。
–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有为此谋,相国齐晏子。
“《梁甫吟》。”这下连顾星磊也听出来了,“深更夜半,谁会在此奏乐。”
“应是我的故人。”阮雪音展眸四下,“这里近棉州吧。”
顾星磊不谙局面,却能读出她眉宇间警惕。“仇人?”
阮雪音稍怔,竟觉无法归纳,终是弯起嘴角笑,“也许。”
顾星磊于这个瞬间瞧见了眼前女子的无双之处。
“三哥在这里等我。”
“不去不行?”
“不去,她们就会来。咱们身处其疆土,避不过,且绝对劣势,无若迎击,主动寻求解决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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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六章 三姬之围
顾星磊想不出她一个女子,孤身去见仇人,能怎么寻求解决之法。谋士一张嘴?
“我陪你吧。”
阮雪音再辨乐曲来处,“也好,三哥且驾车送我往那头去,但提前停驻,不要露面。”
马车循弦音而去。
未行过两里,被横亘黑暗中的绳索猛一绊,人仰马翻。
顾星磊以最快速度撑住歪斜的车身,“没事吧?!”
阮雪音答应,片刻后从车内出来,举目一望,西北方向,林子之外,隐有灯火幢幢。
她回身要同他一起收拾地上狼藉,顾星磊摆手,“你自去,我在这里慢慢弄。”稍顿又问:
“真要去?”
阮雪音示意他眼前景况,“不然也会被抓去。”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顾星磊点头,“小心。”
“三哥不要挪地方了,便挪,勿离此处太远。”她待要转身,稍忖再道:“以天亮为期。天亮我还没回来,三哥再前去寻我。或者直接离开。”
顾星磊不明白为何还有直接离开的选项。且这句话很空泛,是要他回大风堡的家,还是东往霁都?
他当然不会丢下她不管,却也觉得没有表心的必要——天亮人没回,他自会去寻。
遂答应,目送她往灯火处去。
看着不远,实则费了些脚程。阮雪音踩在初夏零碎的青草间,不知何故便想起那年韵水城外,与段惜润对峙的木楼。
这也是一座木楼。规制小些,粗糙些,楼前灌木丛生,暗夜里乌沉沉一片。她沿着卵石径往里走,琵琶声越发铿锵,终至门槛外,便见拨弦之人坐在屋中央,波澜不惊看着自己。
那曲律是不甚平静的。
偏上官妧的脸异常平静。
这支《梁甫吟》,也恰在此时奏到了尾音。
对方起身,抱着琵琶盈盈拜,“祁后殿下。”
上回合相见是在北部边境,离得远,没往来,一别经年,阮雪音不意她对自己已这样客气。
“好久不见。”却不知现下该如何称呼她,只颔首笑了笑,“你这奏琵琶的技艺,比之昔年又见功力了。”
上官妧由来便是乐器高手,其中以琵琶为最擅,祁宫岁月,虽远仍可追溯。
“殿下还是这样惊人,且一次比一次更教人钦佩。”她放下琵琶,做了个请的手势。
阮雪音便坐过去,欣然喝起备在面前的热茶。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上官妧坐到她对面,“可无论殿下暗中带了多少人,今日都没有胜算。为何不逃?”
“无论带多少人都无胜算的局面,逃还有用么?”
上官妧点点头,“本来若还有机会,是想跟殿下学几年的。比如这种时候,你是真有信心能过关,还是装的,我很想知道。”
阮雪音听出整段话里的关窍,在首句“本来”二字。
本来若还有机会。看来她坚信她要命丧于此了。
“一半一半。”却不打算追这一题,反接住她后一问,“预判了些可能的情形,想好了可用的对策,所以五分信心。另外五分,俗称天命难违,没人敢说自己能拿住天命,所以,”
“是装的?”上官妧笑接。
阮雪音笑摇头,“我也不觉自己在装。我看起来像有十分信心么?”
上官妧若有所思,“也是,你好像从不展露对任何事的信心,但我们都觉得你很有信心。大概因为结果吧,我们不断输,只有你赢。”
“总赢,不好。”阮雪音为这两句话出神,“物极必反,月满则亏。”
“殿下还有一项值得我学,便是知世且自知。”上官妧面露赞许色,又看她手中杯,“我是不会对茶水动手脚的,但我不知其他人有没有。殿下还是太有信心了。”
阮雪音低头掂一掂还剩半盏的杯中茶,“如果人齐,大家都在,我想,她们两个也不会。”
上官妧更来兴致,“愿闻其详。”
“一个不至于,她还有其他选择;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