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61
夜荣华轩宴请,很好。散席后你与上官宴还河边走了走。”
温抒脸色有些发白。
纪晚苓立时会错意,停下看四周,复低声:“欺负你了?”
温抒比纪晚苓年长,但女子间凡聊起这些事,旁观那个总显得比当事人要老成。
“瑜夫人以为,”温抒只是摇头,另起话头,“若温据手中有诸多营生、揽着祁南许多势力的指控为真,君上,会怎么想?”
纪晚苓是有准备的。
但准备的是温抒知情。
这一番坦诚无辜,倒叫她无措。“不都说了是误会,上官宴也撤下指控了?怎又提起来。便有,”纪晚苓认真思忖,
“百年望族,门庭若市,免不了与各色人等交道,也免不了做些营生绵延家业。相国府,”她衡量半瞬,压声,
“一样有些积累的。”
顾星朗自有数。
这些事不犯法。
“我也这么想。”温抒点头,脸色仍是白。
“所以是真的?”
温抒摇头。昨夜在河边,那般距离,上官宴言之凿凿地说,她莫名心惊,一夜没合眼,晨间等在父亲书房论及此事,倒被温斐轻斥人未嫁,已经开始受挑唆。
“单以亲缘论,毕竟隔了一层,温据的事,父亲也不清楚,只怪我听信谗言。还道上官宴其人首鼠两端,实非良配。”她眉宇间淡愁绪,非细观不得辨,“父亲言今日或书信往霁都,问纪相意思,说上官宴留麓州,恐将为祸大祁。”
纪晚苓实不愿两家因这种事往来。且才说了纪氏也有产业,温斐于这个节骨眼上书信,倒像为拉阵营自保。
再念那夜竞庭歌言皇权士族之利害,更觉方才失言,悔已不及,只硬着头皮劝温抒莫小题大作。
然后她自己于当日午休时候,修书一封,将麓州情形并竞庭歌、温氏动静言简意赅写了,飞鸽往霁都传。
纪桓收信已是两日后。
温斐和纪晚苓的接连到,相差不过一个时辰。措辞都极讲条理分寸,他蹙眉读完,暗怪纪晚苓糊涂。
以顾星朗截胡的本事,书信入霁都多半先进了挽澜殿。
或是被誊抄了送进挽澜殿?
岁月长,他愈发摸不清自己这学生深绕的心思,考量小半日,终是更衣入了宫。
阮雪音伴顾星朗在御书房批折子,主要听宁安近况、顺便拿些主意。
所谓长官职责。不可因孕偏废。
故纪桓请面圣的话递进来,顾星朗吩咐往正殿去,留阮雪音独在书房呆着。
她一向自觉,不随便碰他乌木案上任何物件,尤其带字的。手中宇文家秘册翻来覆去糊了脑,她起身至整墙乌木架边换书。
大都不是在蓬溪山就是来祁宫后读过。
听够了政事猜烦了谜,现下她只想阅些轻快的。
但顾星朗的书架,没有话本子和轶闻录,要轻快只能找诗词。
她素知诗词都摆何处,熟练过去一册册挑,总算挑到本望之优美闲适的,随意翻开入眼便是: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1】
蜜罐里泡久了,再读这些心境也更宜。她弯嘴角笑,继续往后翻:
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2】
又是情诗,且又是暗藏的相思。
下首为《无题》:
前尘往事断肠诗,侬为君痴君不知。莫道世界真意少,自古人间多情痴。【3】
太苦了吧。她终觉不对,只因诗词所属年代相去甚远,却都如泣如诉求不得。
谁编过这样的集子?
印象中没有。而顾星朗酷爱自己订册,所以是他编的?
待翻到《折荷有赠》,她完全确定。
涉江玩秋水,爱此红蕖鲜。攀荷弄其珠,荡漾不成圆。佳人彩云里,欲赠隔远天。相思无因见,怅望凉风前。【4】
欲送心上人一枝红蕖而佳人在天际的怅惘之上,有一幅小像。该是书册中夹了经年,格外平整,她一眼认出是纪晚苓。
像只十二三岁,与今模样并不完全同,奈何那双杏眼出色、描摹工笔更是传神入心。
右下落款,分明顾星朗的字,比如今稚嫩些,自因作画时尚与画中人同岁。
果然是昔日小少年为梦中少女编的集子,不知何年始、何年终。但画中纪晚苓确实十二岁,落款有时间,推算便知。
好美的裙子,翠而不艳,裙摆上孔雀的翎栩栩如生。【5】
其后景致亦美,水墨泼洒的亭台观之眼熟,旁侧一株紫蒙蒙花树,像是丁香?
顾星朗曾搬紫丁香往相国府示倾慕,所以是在相国府?【6】
【1】《越人歌》
【2】晏几道《长相思·长相思》
【3】苏轼《无题》
【4】李白《折荷有赠》
【5】601藏慕
【6】319叩高门
第六百三十二章 盛夏潋滟
顾星朗推门回来时正看见阮雪音凝神赏画。
他初时没反应过来,还想着那神情不像在看字,因眼波完全凝伫。
然后他意识到那凝伫更像在看画,暗怪自己并未在书架上置画册,而她手中分明是一册书。
然后渺远的记忆倏忽拉近,他完全明白了那是册什么书,脱口道:
“很久以前的。”
这五字没被完全听清,盖因他推门进屋阮雪音就知道,也便在同一时间抬头,于对方迅速错愕而迅速解释之瞬亦脱口:
“无意翻到的。”
同样是五字,语速相近,几乎重叠,所以两人都没立时听清,互望片刻,都想解释。
显然阮雪音想澄清并非趁他不在窥其**。
还恰窥到了不该她看的**。
顾星朗想不到这些,大步过去至跟前,欲伸手拿过书册,又觉不好,两手垂落定定立着,极严正:
“十四岁入主挽澜殿,一应行头都搬过来了,这本,当时尚未成册,”他一咳,“也在其间。”
那时候还有念想,自然不忘带着。
且人生中头一个倾心的人,哪有不留物件作念的。只因自己的头一个是他,不会再有别人,才少了这层经验。
因果于顷刻间理顺,阮雪音很觉合理。
但顾星朗不罢休,喋喋继续:
“大概十二岁开始集的。课业之外偶读到一首,觉得,觉得还不错,次数多了,随口道可结册,涤砚乖觉,回回照办,到十五六岁时,已经多得可成书。”
便有了这本。
“画是十二岁那年,她生辰,母后赐孔雀翎裳作礼,生辰宴当日,的图景。就在相府花园。”
该是极美,故不能忘,回宫后悉心绘之。
顾星朗自不会说,阮雪音顺畅心补。